他看过去,那一袭古装坐在现代车辆里颇显奇妙,但他心里很不爽,没空欣赏,皱眉道:“你要结婚、要谈恋爱,都去找别人。请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
灵诗剑没有回答,她饶有兴致地在车内打量,随口问道:“你的车吗?”
“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张子羽反问。
“你的不就是我的?”
“不是,我们很熟吗?”张子羽道,“你能不能下去?!”
“不熟?我可是你女朋友!”灵诗剑说着,眼眸一转,在前窗玻璃下看到一张照片,连忙伸手拿过来。
“喂!!”张子羽伸手去抢照片,但被灵诗剑轻松避开,没能抢到,“你为什么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灵诗剑没在意他的话,而是看着照片笑了起来。
她拿着照片,举在身前,展示给张子羽看:“诺……”
照片上,是青涩的他们,他们碰着额头,看着镜头,傻兮兮的笑着。那是他们高中时候自拍的合照。
她眼里情意似水流出,轻声问道:“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张子羽顿了顿,看向车窗外。他们还没有分手。因为当年灵诗剑消失的时候,他们正处于热恋当中。
“刚刚。”他回答道。
灵诗剑看着张子羽的侧脸,他虽然成熟了些,但生气时的样子跟当年没什么区别。她将照片放回去,笑道:“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张子羽道,“我单方面宣布分手。”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先。”
张子羽收回视线,将照片收起来,看一眼灵诗剑,那张日思夜想的漂亮脸蛋,心里却厌烦得很,冷声道:“理由?你不声不响消失七年,没有半点消息。这个理由还不够?”
如今的社会,情侣分开七年不联系,早就可以用前前前任来称呼了。
灵诗剑轻叹一声,再次道歉:“对不起。”
“不用你对不起,是我自贱。”张子羽笑道,“那七年我就当喂了狗。我现在一身轻松,好得不得了。
“如果你能滚下去,我会更好。”
“你都不问问我这七年去做什么了吗?”
“跟我有关系吗?”张子羽问道。
灵诗剑自顾自答道:“我去修仙界修仙了。”
车内突然安静了几秒。
张子羽嗤笑一声,问道:“我虽然傻,但没有那么傻。修仙?你怎么不说你去m78星云打奥特曼了呢?”
“你不信?”
张子羽不想再跟她多说,指了指车窗外,再道:“下去,我很忙,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开玩笑。”
“噌!”
他话音未落,一把凛凛寒光的剑便出现在了眼前。
“我艹!”他吓了一惊。
连忙向灵诗剑看去,却见拿着剑的她,眼里不再有情意,好看的脸蛋上也不再是娇俏气质。
她变得跟她刚刚出现时一样,冷!傲!眼神凌厉如剑,神色沉凝如水,比古装剧里的女侠还女侠。
面对着这样一把锋利的剑,他果断从心,小心问道:“你们玩cosplay的,都带真家伙?”
灵诗剑将剑收回来,“滋滋滋”的插进剑鞘,冷傲气质变为娇俏气质,她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在玩cosplay了?”
“不是cos?”张子羽看着灵诗剑,看着她变脸一样转变气质,前后判若两人。
女人变脸这么快,是正常的吗?
忽然,他心里一动,想到一种可能。
这种变脸速度,绝对不正常……
正常人会在七年不见的情况下,一上来就跟人求婚吗?正常人会带一把剑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吗?正常人会以为自己是古代侠客、修仙者吗?
不会!
只有不正常的人才会!沉迷在自己臆想出来的世界的精神病患者会!
再合理推论,七年前,因为她生病了,所以被她爸妈送进了精神病院。又因为哀伤和隐私问题,她爸妈欺骗了他。
原来她疯了……
他终于明白。
“唉……”他叹息一声,心想,“就算你疯了……”
他声音柔和下来,道:“你是去修仙了。我看别人修仙都会御剑飞行,你会不会?”
御剑飞行,当然不能做到。如果做不到的话,她也许能意识到自己的认知有问题吧?xiumb.com
“御剑?”灵诗剑疑惑于张子羽的态度转变,但张子羽好像不生气了,她便没想太多。
她皱了皱眉,往周围打量一圈,回道:“我当然会,只是此处是商业区,人太多了。我们修仙者不能轻易在普通人面前显露术法,避免引起混乱。”
“也有道理……”张子羽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可不可以施展一些小的法术,让我开开眼?比如火球术、水球术,隐身穿墙、点石成金什么的,随便来一个都可以。”
灵诗剑又摇头,道:“我修的是剑道,会的法术都是杀伤性很大的法术。就算是小的法术,在此处施展,也容易伤到你。”
张子羽曾听说精神病患者都有一个逻辑自洽的世界观,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
他看向灵诗剑的眼神便显得怜惜了,他又问道:“你说你去修仙了,那去的是哪里?其他星系?修仙文明。还是穿越异世了?”
“没有没有,都没有,修仙界其实就在地球上。”灵诗剑举起手指往上方指了指,道,“修仙界存在于凡世之间,但超脱于凡世之上。
“比如我所修行的宗门是蜀山,就是江州境内的那个蜀山,但又不是那个蜀山,那个蜀山只是作为一个让蜀山门人往返于修仙界的出入口。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师傅紫云剑仙云游尘世,回蜀山时,见我资质很好,便把我带去了蜀山。”
世界观都这么明确了,看来病得很严重了。
张子羽心疼了,叹息道:“哦,这样啊?”
他伸手去抓灵诗剑的手,灵诗剑稍微反应,却没有拒绝,任由他拿在手里、双手握着。
他想,灵诗剑口中的蜀山,想必就是关押她的精神病院,而所谓的紫云剑仙,一定是她的主治医师。
“以后……我们不去蜀山了。”他望着灵诗剑,“我照顾你。”
“不行啊!等我了却了尘缘……”灵诗剑回望张子羽,却受不住他的深情,低下了头,低声道,“还是要回去的。”
“好好好……”张子羽只当她需要回医院治疗,连连点头,“都依你,我们按时回蜀山。”
灵诗剑弱弱道:“那你可以原谅我吗?”
人都疯了,有什么不能原谅?张子羽点了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灵诗剑低着头,悄声问道。
“唉,结婚……”张子羽叹息一声,原来她的执念是这个吗?就算疯了,也还爱着他,还想跟他结婚。
他很感动。
“可以。但还是需要问过你爸妈和主治医师……紫云剑仙之后,他们同意了,就可以了。”他回道。
而且还需要做他爸妈的工作。娶一个精神病人回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我师傅已经同意了,就是我爸妈……”灵诗剑回道,“我还没来得及回去看他们,不过他们肯定也同意。”
“你这次出来还没有回家去吗?”张子羽问道,“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吗?”
“不是,是我师傅允许的。”灵诗剑摇头,“她施法将我传送回来。因为我的执念是你,所以落在了你身边,还没有回去。”
果然是执念,一出院就来找自己了。
两人鸡同鸭讲,却把张子羽感动坏了,他连声道:“那我先送你回家,直接去跟你爸妈商量。”
他左手松开灵诗剑的手,去启动车,右手却还抓着。
灵诗剑看着自己和张子羽牵着的手,痒痒的触感跟七年前一样。她心里痒痒,法力、境界跟着浮动。
她忽然明悟:
师傅让她下山了结执念。她忘不了张子羽,执念就是两人要一直走到结婚的承诺。但,结婚只是形势,内核其实是情感。
见心、明性!难怪那么多前辈都被困在了这里!
她轻声说道:“我想过了,我们也七年没见了。不适合直接结婚,要慢慢来。
“这样吧,你送我出城,到了没人的地方,我自己御剑回去。你就先去工作,我后面再来找你。”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张子羽摇头,哪能让精神病患者自己回家?
他将车开出了地下车库,径直往城外开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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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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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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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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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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