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秦堰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甚至说连皇子都称不上,流落在民间,孤苦伶仃的,被一个老妇人收养,其邻居正是秦源母亲一家。
秦源母亲的乳名叫小阮。
当时小阮才十多岁。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十几岁,骨瘦如柴的小孩童,实属可怜,有的时候那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小阮一家见着可怜,便时常接济,才十几岁的秦堰,早早就成熟了,见识了人情冷暖,当然,皇子的身份一直在心中隐藏着。
起初还有些防范,可见着小阮一家多次不求回报的帮助后,也慢慢动心了。
秦堰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阮的。
或许连他也不知道了。
或许是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或许是日积月累的陪伴。
时间过得太久了,连他也忘记了,可青梅竹马的感情,已经刻骨铭心。
在老皇帝驾崩后,接连几个小皇子全都被杀了,而后被扶持起来的傀儡幼帝,又成为了宦官外戚把持朝政的噱头。
后一众老臣伙同禁军统领,诛杀外戚宦官,这才保住了秦姓江山,可这个时候,只有几位野心勃勃的王爷等待称帝,还是一位老臣提出,迎回先帝在民间的血脉。
新帝在朝中无根基,执政的话,就必须要依靠他们,自然,他们这些老臣也就会得到重用。
于是,派出一干人等对秦堰考验,通关后,便迎回秦堰,立为新帝。
当时那小阮一家,别提多么震惊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孤苦伶仃的孩子,竟然是皇家血脉,那种突然知晓带来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
他们一家,在一众捧高踩低的亲戚面前,则是狠狠出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一带的恶霸,更是吓得睡不着觉,半夜三更跪在小阮一家门口,请求原谅。
临走前,秦堰郑重许诺,会风风光光地迎娶小阮,做他的皇后。
那一晚,发生了很多故事。
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
就在小阮期待能够与秦堰长相厮守时,一则消息传来:皇帝大婚,皇后是某个位高权重的老臣的孙女。
这个对于小阮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时正值身孕,再诞下秦源之后,便与世长辞,据说在走之前,眼睛还是睁着的。
等到五年后,秦堰亲政,从权臣当中夺回权力,有了自由之身,去寻找小阮时,只剩下一方低矮的坟墓,以及那不足五岁的秦源。
秦源原先叫秦圆,有圆圆满满之意。
秦源当时沦落成了小乞丐,小阮的父母也都还健在,但……
小阮的母亲在女儿离世后,受不了打击,就疯癫了,而小阮的父亲被仇人报复,打残的双脚,再也无法直立走路。
秦堰忘记了那一日的情况。
只记得血光冲天,凡是欺负过小如一家的,皆是被他满门抄斩,就连那仇人家养的家禽,都被斩杀殆尽。
最后的柔情也随着知晓小阮离去后被带走。
而秦源,以及岳父岳母也被他带回宫。
当时,秦源就被立为太子。
遭到了很多老臣的反对,言官御史也是纷纷上书,甚至百官都跪在午门之下,请求陛下收回旨意。
说什么立长不立幼,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不能让天下陷入混乱之类的话。
秦堰自然不会听。
于是……
在他默许下,宦官总管出动无数太监,毒打百官。
简直骇人听闻。
当然,在无数言官御史的压力之下,那个宦官总管最后下场很惨。
但自此之后,无人再拿秦源太子只是说事了。
只可惜的是,两位老人家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前后离世,秦堰以超高王侯规格厚葬两位老人,又是举国轰动……
往事不堪回首,想到这里,秦堰的眼眶慢慢红了。
内心对小阮的愧疚又被勾起。
他望着与小阮有着几分相似的秦源,愈发觉得难受了。
秦源当然清楚自家母亲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可……
他一出生就没有见过母亲,只能说依靠血浓于水的亲情维持着,亦或是祖父祖母那只言片语中,慢慢认识到母亲。
甚至说,他对祖父祖母的感情,都比母亲要浓烈许多。
不过这个时候,秦源很清楚,他必须要表现出伤感的情绪来,随即,他强迫自己红着眼眶,哽咽地说道:“母亲在天之灵,定会保佑父皇健康长寿。”
秦堰躺在椅子上。
仰头望着天花板,显然是并未对这番话有过多反应。
半晌后,他才慢慢说道:“寡人累了,你先退下吧。”
秦源看了眼,便告退了。琇書網
这时,一旁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全终于是抬起头,怯声道:“陛下……”
李全也被勾起了几分回忆。
有些动容。
那位宦官总管,正是他的干爹。
或许是看在这一点上,李全才被越级提拔。
要知道,他的升职之旅,堪称顺利到可怕。
从小太监,成为提刑司大太监,这个几乎是鸿沟一般的存在,有的太监终生不可逾越,可他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做到了,而后再就是进入司礼监。
先是提督太监,再就是更高一级的秉笔太监,最后是十万宫女太监之首,有着内相之称的掌印太监。
这些提拔,不过才五年时间。
而他,李全,也成为了大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印太监。
当然他心中也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的干爹种下的福荫。
“你也退下吧,过几日就是他的忌日,顺带着替寡人上两炷香。”
此时秦堰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疲倦。
李全哭着说了两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御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秦堰缓缓站起身。
走到那书架之后,拿下几本用来遮掩的古籍,就见着一个画像。
画像上是一名温文尔雅的女子。
长相并不是很出众,可眼眸中有种说不出的温和。
秦堰顿时眼眶微红,他踉跄着走过去,轻抚那画像,或许是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噗嗤一声哽咽出声。
“小阮,我说过,我们的孩子会成为大乾未来的皇帝,还有几年……等我!”
这个画像,是他搜集天下出名的画师,然后凭借着他记忆中的印象描绘出来的。
当时足足有几千份,他只留下这一份,唯独这一份将他心中的小阮画了出来,也最为触动人心。
他还记得,他当时直接下令,将这位画师直接封侯,虽说只是名义上的,并无实权,但那泼天富贵也足以令人羡慕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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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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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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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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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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