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和姬夫人续上了幼时相识的情谊。
楚云歌也是去了淮南之后,才偶然从现任徐闻县长口中听说了上一任的事情。
相较于淮南如今几位县长放弃调动机会,一干就干了近十年县长,尽力为百姓谋福祉,驺婴夫人的县长哥哥倒也不是什么坏人。
就是单纯的光说不干假把式。
可就是这么个假把式,到了长安之后凭借和驺婴夫人一模一样的漂亮话小白花作势,也混得风生水起。
在生下三皇子之后,也不争不抢,将儿子养成了个小古板。
虽然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假象。
“一年没见,云歌越发俊俏了。”驺婴夫人一双我见犹怜的杏眸,风韵犹存。
她和楚云歌说话时小心翼翼的,却又带点亲近,这让宫殿中的侍从都有些猜测——是不是容王是来找麻烦的?否则驺婴夫人身为三皇子的母亲怎会会是这种语气?
楚云歌都不用转眼,就能猜出她这副姿态会让下人怎么想。ωωω.χΙυΜЬ.Cǒm
但她也不疾不徐:“一年没见,夫人倒是一点没变。”
不止没变,似乎还有些春风得意人也更容光焕发的意思。
显然这段时间因为楚云凌和楚云萧过分显眼的野心,让楚云肃在锦文帝面前显着了。楚云歌不是很了解她的父皇,但她知道除了自己的身体和寿命外锦文帝目下无尘,既喜欢孩子们有斗志,又喜欢他们兄友弟恭、不争不抢。
就是那么矛盾。
驺婴夫人摸了摸脸,因为楚云歌脸上的笑也带了些喜色,开始絮絮叨叨地询问起楚云歌这一年多的生活,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在关心自家小辈一般。
楚云歌仪态完美无缺,一问一答也不卑不亢,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冷漠。
宫殿中的侍从也都看不太懂,但很快想起这位九皇子在宫中时也是这般,虽然文武天赋都不太行,可论起仪态长相,那是一等一随了姬夫人的。
“夫人,”在驺婴夫人词穷的时候,楚云歌微笑地接住了话头,“怎不见三哥?”
驺婴夫人一顿,歉意道:“云肃这孩子应该是在筹备晚宴,给云歌你庆功呢……对了,云歌去见过……皇后了吗?”
不管怎么说,皇后还是后宫之主,楚云歌虽然已经外赴封地,可回了宫暂住也应该去见见王皇后。
楚云歌却说:“宴席上再拜会便可。”
驺婴夫人面露担忧:“云歌是……还在怪皇后吗?这、这其实也不是皇后故意的……”
当初姬夫人身亡,虽然是贴身女官袭兰认下了罪责,但在知情人眼中真相如何各有分说。
驺婴夫人一年前也是这么柔柔地让楚云歌不要太过伤感。
那时楚云歌说什么来着?楚云歌回忆着有些不清晰的记忆,混杂在悲痛中的片段中,她勉强回应了几句客套话,而驺婴夫人握着她的手殷殷切切:“若不是我昨日提起那芙蓉羹好吃,凌波殿也不会做这道点心,说不得阿柔……”
楚云歌回忆到此截断,她略垂眸,薄唇抿出优雅的弧度:“夫人还是如此关心云歌,我还以为三哥之所以针对云歌,是夫人不喜了云歌呢。”
驺婴夫人茫然了:“云肃?”
楚云歌仰起脸,清绝的容颜上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夫人还未听三哥说吗?啊……都怪我,看来这是云歌惹了三哥哥生气才会如此……”
她连忙起身:“云歌冒昧了,夫人,云歌先去拜会皇后娘娘——宴席再会。”
和来时一般,楚云歌走时也优雅从容。驺婴夫人一脸茫然地怔在原地,宫中的侍从也都低眉顺眼。
但她知道,各方收买的奸细肯定会将楚云歌的一字一句传到其他夫人甚至于王皇后耳中。
她儿子与世无争的完美士人形象将会产生缺口。
——更可怕的是,她知道云肃真的在朔方做了点什么。
卫淑跟在楚云歌身后,心里打鼓:“殿下,真的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吗?”
楚云歌诧异地侧过头,“当然不是。”
卫淑懵逼:“啊?可是殿下不是说……”
楚云歌勾了勾唇角,小声说:“那是说给旁人听的。”
她一开始说的宴席上见,却因为提及三皇兄而口不择言,飞快离开,其他人会脑补成什么就得看他们的眼线传播有多详细了。
皇宫,除了不管事的太妃,便是皇帝与皇后为最大的掌权者。而这其中后宫,王皇后的眼线可以说无处不在。
她的眼线能无声无息下毒,也能将楚云歌回宫后匆匆来找驺婴夫人讨个说法结果发现驺婴夫人完全不知情的事情传给王皇后。
到那时王皇后自然会好奇楚云肃对楚云歌做了什么。
但不论王皇后能不能从锦文帝哪里打探出前因后果,楚云肃都会进入王皇后的视线。
在楚云凌被罢黜太子之位后,楚云萧在春耕与其他政事上的才干便显出来,王家势力最近都在针对楚云萧。
以驺婴夫人和她兄长光说不干假把式的性子,是不在王皇后对手名单中的。
可若是三皇子也想要对楚云歌做些什么,曾听说楚云萧都对楚云歌在淮南的产业心动的王皇后,自然而然会认为楚云肃也想暗度陈仓。
当然,这一切都是可能性。
若王皇后没那么多眼线,也没那么敏感多思,那一切就只是楚云歌去拜访了姬夫人生前的好友罢了。
见驺婴夫人这一趟没花多少时间,但楚云歌也没法休息了,她得沐浴梳洗,换上附和礼制的服饰,准备参加晚上的宴席。
朔方大捷,这一趟是少不了的。
跟楚云歌一同入长安的人,大多安排在了容王府,只有卫淑和她一起进了宫中暂住以方便些晚上的宴席。
其他人估计也得晚上才能见到。乔安里还嘀嘀咕咕说要去逛逛长安城,其实也老实呆在容王府,一切都等庆功宴席结束。
毕竟淮南王回宫的消息早有快马加鞭来报的信使,楚云肃虽然忙碌着确认其中没有差错,可他一个皇子也不是什么都干的。
因而他其实很闲,只是在思索父皇为何这几日对他又没了之前看重的态度。
“哟,三弟。”
讨人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云肃眼中闪过厌恶,回过头却是一派温文有礼:“二哥,你怎么来了?此处还在筹备庆功宴,有些乱,二哥尊贵之躯不好来的。”
楚云凌宽袍大袖,看上去有些旧,楚云肃眼底的鄙夷更深。
“这不是来帮三弟的忙吗?”楚云凌说,“好歹是近些年朔方少有的大捷,怎么说也得来点特别的,更何况九弟都一年没回长安了,二哥思念得紧,总要寻摸机会好好兄友弟恭才是。”
“哦?二哥说的特别的,是什么?”
楚云肃洗耳恭听,很快兄弟二人找上了负责歌舞的小吏。
庆功大宴,楚云歌随意往下一瞅,就能看到朝堂上有头有脸的重臣,这就是大锦的权力上层。
而她的对面和身边,都是久未见面的兄弟姐妹们。
最上首自然是锦文帝和作陪的王皇后,驺婴夫人很可惜没能得到伴随在皇帝身边的这次宝贵机会。
虽然从驺婴夫人宫中的摆件来看,她近段时间应该很受宠……
楚云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皇后的眼线有增无减。
锦文帝笑意外露地夸奖了楚云歌和朔方将士,楚云歌仪态优雅地代朔方将士领赏,而太傅、丞相等人也附和着吹了一通彩虹屁之后,筵席总算是开席。
身为庆功宴的主角,又是皇帝的儿子,楚云歌本次筵席的位置可谓是万众瞩目。
她坐在锦文帝下首左边,仅次于国师坐在锦文帝下首右边的位置。
以往都是太子坐在这个位置的。
可想而知她的兄弟们投来的视线有多复杂,楚云歌朝傅衍之眨了眨眼,又有些意外地看向傅衍之下首的楚云凌。
对他没有发难有些奇怪,也对他时不时小幅度扯一扯衣襟的动作有些狐疑。
楚云凌以前即便浪荡,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形容不端,怎么一副身上有虫的样子?
“小九,你可真行啊!不声不响跑到战场上去了。”
一只大手拍在楚云歌肩上,差点把她拍趴下。
她有些无语地侧头,唇角带笑:“大哥的手劲越发勇武。”
楚云萧失笑:“你怎么还是这么个小身板。”
还是那副大咧咧的兄长模样,仿佛扬州赵娇事情中的过节不存在一般。
楚云歌也不怕和他对着演,在歌舞声中一脸纯稚:“可不是,大皇兄才是将才,云歌只能送点粮食,当个押运使已经很累啦。”
“小九真会说话!哈哈哈!”楚云萧笑得毫无心机,“我倒是觉得……”
他压低声音:“小九肯为了西北将士远赴朔方,比起云凌强了不少啊。”
“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大发雷霆废了云凌的太子之位,可是因为他沟通外族要霍乱江山啊!”
楚云歌默默摆出震惊脸色,心中却莫名其妙:她知道啊!锦文帝还是因为她的信才摸到楚云凌身上的呢,难道消息被封锁了吗?怎么还带瓜田回流到瓜主身上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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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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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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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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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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