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之冷眼看他反应,“怎么,不行?”
楚云萧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对,压了压眉眼,咬牙问他为什么是赵娇。
他这几天都跟在傅衍之前后,他那无用的师弟也被牢牢盯着,并没有走出他们安排的赵县令之外的路线。
所以为什么,傅衍之会直指赵娇?
除非……除非除了傅衍之,还有第三方势力?
楚云萧思绪逐渐明朗,带着点狐疑看着傅衍之。
国师那张脸还是该死的冰冷,就像他武王楚云萧在他眼前也只是地上的一株野草一般。
傅衍之没如他所愿开口解释,只是示意门口的侍卫去抓人。
楚云萧本能地侧了侧身似乎想要前去阻止,但很快克制住。
他已经冷静下来。
脑海中疯狂思考着傅衍之知道了多少,知不知道赵娇是通过什么手段收下了潦水堤坝的拨款,那笔钱最后又是去了哪里。
这样一想他心中稍定,整件事与他无关。
楚云萧眼中浮现一丝冷酷,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想要登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目前付出的代价还不足以让他放弃。
楚云萧:“国师在豫章也有眼线吗?”
傅衍之听出他的试探,并不诧异。锦文帝这几个儿子,都是为达目的可以放下某些在外人眼中十分珍贵的东西的。
诸如妻女父母、仁义道德。
只是有些人的放下是因为力量不足的暂时放弃,有些人的放下却是衡量了利益得失,主动放弃。
“大殿下在豫章一手遮天,不妨猜一猜?”
楚云萧:“……”
武王殿下面无表情,若这话是在他与娇娇床笫之间,姑且算得上是调笑。
可从国师口中说出,分明是讥讽。
呵,他楚云萧能忍他一路,难不成还忍不下这一口气?猜就猜!
他定定看着傅衍之目光探究:“听闻国师与九弟关系匪浅,难不成小九也在豫章?”
话说出口前,淮南、纸张、瓷器三者在他心中碰撞,逐渐指向最后一个名字——楚云歌。
话到最后,语气已经笃定。
甚至从傅衍之微眯的狐狸眼中看出了被猜中的冷凝!
推己及人,楚云萧回想起来楚云歌那张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哈哈大笑,为自己抓住了傅衍之的把柄,也为他许久不见的九弟:“原来是九弟!听闻九弟在交州过得困苦,身为大哥我必定要帮帮他!”
帮她经营手中瓷器,帮她挖掘出更多出人意料的东西。然后,将所有的一切化作他的助力!
傅衍之见他意气风发,似乎已经陷入某种幻梦,无趣地移开了视线。
楚云萧仿佛在唱独角戏,心头火起,状似耿直道:“不过国师比小九大了七岁,在宫中时又一个在后宫,一个在九霄阁,也没听过你们之间有什么来往——”
楚云萧:“你们又是怎么有的交情?怪不得,怪不得太子日日夜夜念着与小九兄弟相亲,却总也找不到小九的人。”www.xiumb.com
他轻浮地笑:“国师,您说这皇宫之中,还有谁能将小九藏得严严实实——”日夜都找不到人呢?
“还有父皇啊。”
碎冰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门口已经站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正笑眯眯地看着站在中间的楚云萧。
楚云萧猛地回头,对上楚云歌意味不明的视线。
少年上下扫视一番,好似不曾听到他羞辱的揣测,而像是在看什么……戏班子?
楚云萧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两人中间,情绪激动的样子在一个平淡一个好奇的人的对比下,显得格外突兀。
就像是朝会上他提出自以为高明的政见后,父皇和丞相看他的眼神。
不,他怎么会拿楚云歌和父皇相比较?
楚云歌眨眨眼,走进屋的脚转了个方向,绕开脸色一会红一会青的楚云萧,往傅衍之走去。
她意思意思打了个招呼:“国师吃了没?”
傅衍之:“……”
楚云歌优雅地坐下,“皇兄怎么能说宫中无人能将我藏起来呢?要知道姬夫人还在时,父皇也时常在凌波殿与我和姬夫人相谈甚欢,太子自然找不到我。”
她面色平静,提起姬夫人也没有特殊的神情。
傅衍之手中茶杯一顿,若有所思。
楚云歌话还没说完:“大皇兄如此揣测国师,是要国师和父皇离心啊!父皇的身体还要国师调理,大皇兄你这是、这是不孝啊!”
“胡说!”
不孝这顶大帽子压下来,楚云萧顾不得再纠结内心想法,激动地反驳:“明明是国师一介朝臣在后宫——”
他顿住,面对两双截然不同却同样淡定的眼睛,意识到这两人是一伙的。
他没有抓住傅衍之的把柄,而是窥见了傅衍之这些年对他和太子的打压的根本原因。
傅衍之站的是楚云歌。
楚云歌:“打住。皇兄,身为钦差千里迢迢来豫章,你不会是来见证我与国师的忘年交的吧?”
她拍拍手,便有人推搡着几个人出现在这间临时充作议事之处的正厅,再之后便是赵县令、钟野、傅衍之师弟等人。
“赵桓节?”
楚云萧紧紧皱眉,就听楚云歌笑道:“大皇兄身份尊贵,青岚县刚遭了灾,确实不应当在外奔波。国师为了大皇兄着想,才给你准备了这个惊喜。”
“大皇兄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楚云萧:?你管这叫惊喜?
赵娇哀泣,却苦于口中捆得紧紧的草绳出不了声,只得将楚楚可怜的眼神投给楚云萧,希望他能帮她说话。
可惜楚云萧方才心神震动,又在此之前便决定了牺牲赵娇,并没有注意到前几日的枕边人这会眼睛都哭肿了。
“我是负责此事的钦差!国师怎可瞒着我?!”
“别急,皇兄。”楚云歌依旧笑眯眯,“大皇兄有意帮我,我自然也是来帮皇兄解惑的。”
“只是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先说说这几日通宵达旦整理出的,潦水贪腐的——”
“一百万金吧。”
楚云萧失声:“一百万——”潦水堤坝总共才拨下十万金,哪来的一百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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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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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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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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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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