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玉鸣感觉louie的这种宛如老派学者般的品味,应该都是被他们家那位固执的总裁晏先生带出来的。
起初,他们甚至还企图在大厅中央设上一排交响乐队,直接走高大上的维也纳风格,从晚会开始一直奏到凌晨的钟声敲响。
等到中途的舞会,那就直接开启一场约翰·施特劳斯舞曲大赏之旅,《蓝色多瑙河》必须多循环个几遍。
但这个提议很快便被栾玉鸣很无情地驳回了。
她觉得,他们的策划组真是跟鸣远的那位来自英国的总设计一样,小脑瓜里总是装着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这只是一场晚宴,并不是大型的胎教现场,实在用不着这么多的音乐熏陶。
她宁可多来几只波士顿大龙虾,也不想在那种难得放松的浪漫夏夜里,跟人谈论什么类似于“贝多芬与格里格《我爱你》的比较研究”这种让人头脑发晕的话题。
就像上次在红酒山庄里跟人聊什么《浮士德》中呈现的伟大艺术一样。
这些都会让她在半夜回想起来的时候,开始怀疑人生的真正价值与意义。
因此最后的背景音乐也只是用了几个音响放些曲子,但选曲他们还是不肯放过那几位已经长眠了的音乐家。
不过栾玉鸣觉得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因此没再阻止。
她今日穿着从上到下都是晏知远安排好的,理性与浪漫的极致之美在这种风格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有时候栾玉鸣会疑惑,究竟哪块地方是晏知远不算擅长的。
思考许久后,她才意识到,兴许是在“热情平等待人”这方面,晏知远才会显得比较薄弱。
丝绸的质感触碰皮肤的感觉总是很奇妙,却极大地勾勒出了她美妙的身材曲线,裸露在外的肩背,下半身层叠的皱褶华丽坠地,玫瑰的纹路细细密密地攀延而上。
每一处好像都是精心雕琢而出的神的艺术品。
jane陪着她再次走入灯光之下时,她瞬间便感觉到了众人炙热与试探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但她并不在意什么,只是打开面前的话筒,淡淡跟在场的各位问好。
即便他们兴许在前些日子里还在眼巴巴地看鸣远的热闹,但栾玉鸣话音落时,掌声却依旧热烈。
这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与朋友。
利益牵引之下,大家都是移动的金钱库,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栾玉鸣微笑着扫视场下的众人,在她眼里,只觉仿佛他们头顶上都会滚动出相应的金钱数额一般。
就像她往常总也说的那句话一样,“很期待下次的合作。”
不过下次又是何时,那可就说不准了。
她提着裙摆下场,却恍然间听见有脚步声朝她奔来。
“知远哥呢!”白初始终都像个活力四射的孩子一般,今日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短款露肩纱裙,一见到栾玉鸣便立刻扔下了一边的喻锦,“我刚刚在内场喝酒的,结果发现那里人都跑没了,果然是你……”
“他今天应该赶不到。”栾玉鸣端着酒杯回了身,却见白初见到她的瞬间当即怔住了。
“天哪玉鸣……”白初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时沉默了许久,盯得栾玉鸣都有些发毛了,才重又开了口,“我错了,我觉得我不能把你让给他了,女士,你能跟我结婚吗?”
她上前就要去抱栾玉鸣,可下一秒便被喻锦一把拦了回来。
喻锦明显这些天也是被逼疯了。
这么一个平常温文儒雅宛如白衣学长的人,当下却熟练地捂住了白初的嘴,幸灾乐祸地刺激她道,“哈哈,不能!”
“……”栾玉鸣默默退了半步,害怕他们这样会不小心碰到她的红酒。
舞会都还没开始,她还不想这么激烈地直接把酒泼在晏知远好不容易挑出来的晚礼服上。
而且,她这酒还没喝上几口呢。
“没有男人会把自己这么漂亮的伴侣扔在有那么多人类的舞会上!他这种行为就是想被戴绿帽子。”白初被喻锦捂着依然在很顽强地说着,“我愿意成为那位守护真爱的使者,娶你回家,玉鸣……”
可她还没说完,便被喻锦残忍地拖走了。
“不好意思玉鸣,她刚刚喝了点,有点醉了。”喻锦顶着满头绿光勉强地朝栾玉鸣笑了笑。
“我懂。”栾玉鸣同情地向他笑了笑,并端庄地向他们挥手告别。
美女总会让人疯狂的。
“你是阻止牛郎织女相会的王母,恶毒女人……”白初在喻锦的怀里抗议道。
“我性别男。”喻锦在众人好奇地目光之下,熟练且迅速从怀里掏出了身份证。
白初:“……”这倒也不必。
正如晏知远所说,这次的晚会并没有鸣远太多事,只是单纯的庆祝,因此她也不必担心什么。
所以刚下了场,她便坐进了一众名媛堆里。
听他们闲聊八卦。
“louie几百年都不开一次晚会,这次总算被我碰上了。”一位短发的女士率先开了口。
“那你小男友今天怎么没跟着你来?”旁边忽然有人调笑地问她,“平时不总见你恨不得把他拴裤腰带上?”
“别说了,这玩意儿一开始骗我说他是p大的大二学生,篮球队队长,186大高个的,刚见面先不说有没有180吧,我也认了,结果呢!我前几天偶然看见了他藏在鞋垫里的成绩单,绝了,挂了有十几科,而且也不是p大的……他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拿我钱去交他的补考费!”短发女士突然义愤填膺地讲述起她轰轰烈烈的感情史来。
剧情精彩得叫栾玉鸣心里都不由地想鼓掌。
“说来,今天那个大明星是不是也来了?”有人忽然开了口,“就那个被传是晏总未婚妻的。”
“你说cara啊。”有人立刻接了话,“她肯定来了,我刚刚还看见她在那只波士顿龙虾前面拍照。”
为什么要在龙虾前拍照?栾玉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个传言真的假的?”有人提出了关键问题。
“我觉得不真,应该是他们团队故意放出来的。”一边端着酒杯的女士信誓旦旦地开了口,“她最近在凹高贵千金人设,大概是想用晏知远炒个热度。”
“噢……”大家不约而同开了口。
“说起来齐家最近好像不错啊,新任的那个女总裁,势头还挺足的。”
栾玉鸣兴致勃勃地用叉子在果盘里插了块西瓜。
“我知道,齐安,她之前的公司就被她打理得挺好的。”那个短发女士赶忙接了话,”但我没想到会是她接管家产。
“怎么说?”有人好奇地开了口。
“我以为会是她弟弟齐宁接管,之前那老头不是还总把齐宁带身边吗?哦对,说起来齐宁最近是不是进louie了?”那女士恍然间想起了什么。
栾玉鸣愣了一下,没想到晏知远竟然会直接把这人给收进louie,她之前也只是随口跟他提了一句而已。
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他今天不是也来了。”有人道,“他们中间挺复杂的,我感觉没有他们对外说得那么简单。”
“哎呀,谁还没点秘密呢。”旁边人忽然笑了起来,别有深意地抬了抬酒杯。
众人心知肚明,当下也笑着举杯回应。
她们聊得火热,但栾玉鸣却觉得有些累了。
她其实是一个不太能持续保持高度热情的人,就好像有个数据条,每次消耗大了,她都会想先一个人待上一阵。
或者跟晏知远待一会儿。
不过现在晏知远不在。
她微笑着跟大家告别,找了个无伤大雅的借口离了席,转身往楼上的休息区去了。
她起初本是想去看看白初和喻锦怎么样,却没料到刚上了楼,迎面却险些撞上了一人。
“栾总!”她刚想开口说声抱歉,没想那人倒是先开了口,“不好意思,有没有撞到您?”
“没有。”栾玉鸣有些好奇地抬了眼,却当下怔住了。
这未免也太有缘了一些,先前总也提到的人,下一秒倒是直接撞到面前来了。
她一瞬间连眼睛都亮了起来,迟疑着开口问道,“齐宁?”
事实上,她心里险些喊出“开源软件”。
“您认得我?”对面的人明显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栾玉鸣会这么直接地报出他的名字。
他回国不久,其实许多人应当也对他不熟悉,相比较起来,还是他姐姐名声更大一些。m.xiumb.com
而且他对这种公司行政也没兴趣,除了一开始齐耀带他认识的那些人,其他人应当也不怎么会注意到他才对。
“嗯,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不如聊聊?”栾玉鸣倏忽间弯了眉眼,朝他微微地举了杯表示真诚友好。
但齐宁不太懂这么多的酒场礼仪,一时傻愣愣地竟是伸手接过了栾玉鸣的酒杯。
叫栾玉鸣也一时愣住了。
这是认可我让我喝的意思?齐宁看着玻璃杯上淡淡的口红印,又看了看面前怔在了原地的栾玉鸣,忽然间感觉自己的立案慢慢热了起来。
天平摇摆之下,还是缓缓倾斜向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就在他仰头要将酒灌进嘴里时。
两个声音却重叠着骤然响了起来。
“别喝!”
“你们在干什么!”
前者是栾玉鸣自己喊的,而后者......
她一时讶然地回了头,却发现一众身着西装的louie高管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道的另一侧,当下所有人皆是一脸惊恐的样子。
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冰冷阴沉的脸上这会儿都快挤出水来了。
怎么那么像捉奸现场?栾玉鸣望着晏知远,只觉大脑一片混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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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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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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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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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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