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起来老人和军人们都离开了,只有桂花村的村民们晓得人根本没走,而村子里多了几家新搬来的“邻居”,个个不是眉目坚毅俊朗的汉子就是白发慈祥的老人。
步音在村口发花生糖给小孩子们,直起腰后瞟了一眼村边的小路,尘土飞扬中显着浅浅的脚印痕迹,几个新来的邻居似乎发现了什么,沿着那条路寻了过去。
少女想了想,忽而笑了下,回去时同步寒末聊了两句:“最近别去香米村了。”以防万一,碰见了军人很难解释。
步寒末应了声,正扒拉吃食的步东升耳朵竖起,香米村说起来是女主苏秀儿的村子诶!
步东升抱着碗好奇抬头:“香米村怎么了?”
步音给步冬鲤擦了擦脏兮兮的唇角:“不出意外,他们近期要倒霉了……嘘,别说出去哦。”
“哦哦!”步东升愣愣点头,又有些不理解,瞧着笑眯眯的少女,心底莫名有些发憷,口里的话咽了回去。
步音膝头的小黑狗汪汪叫着吃了她亲手喂下的肉食,饱了后翻了个身,肚皮朝天,黑黢黢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含笑的少女,垂下的尾巴甩得飞快。
步东升哼哧哧把一摞洗干净的碗筷小心放好,把所有事做完后挠了挠头,蹭到步冬鲤旁边,和她一起蹲着看步寒末训练狗崽:“那个……小鲤啊,你知不知道二姐为什么说香米村要倒霉了啊?”琇書網
“不知道呀,不过姐姐说的总是没错的!”步冬鲤皱了皱鼻子,“小鲤不喜欢香米村的人,就算倒霉了,肯定也是他们做了坏事!”
步东升有点着急,这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啊。就算香米村的确是有几个极品,但是女主也在那里啊!
他回忆着剧情,想着哪一章有说香米村出事的……没有。
他看的本来就是一本没有完成的书,但是从步音还没和苏秀儿碰面的情况来看,剧情应该没有开始……吧?
步东升不大确定的想到。
步音第一个察觉到步东升的纠结,很多时候她都不会直接插手。从一开始,步音和步家的其他人也算不上亲近,她算得上是外柔内冷的那种人,你以为和她关系近了,其实她心里还是那个度。步冬鲤和步寒末起初是自己缠上来,花了许多功夫才让步音的态度软化。
至于步东升,步音隐隐察觉到自己这个“三弟”有些神奇,还有些蠢。
步音对于情绪极为敏感,在餐桌上时也发现了步东升的恐惧,她是无所谓的,冷静地思考着。
步东升幼时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对步音是远着的甚至可以说是逼着的,后来傻了又巴巴跟着她,现在脑子好了,估计又要远着。
步音不在乎这傻弟弟的亲近还是疏远,步寒末可在乎着,她发现步东升凌晨偷偷溜出家里后,步子抬了抬又缓了缓,反身拿出一柄木剑,面无表情地隐藏身形跟了上去。
呵,让她看看这个傻子又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步东升的目的地是香米村,或者说香米村里的某个人。
步寒末的脸色阴沉下来。
*
苏建国是逃回香米村的,微微骤缩的瞳孔里布满着惊恐的情绪,大脑空白,冲进屋子里后第一反应是躲起来,要躲起来!
苏秀儿没在家,因为金雕的事和家里人闹得很不愉快,苏梅儿又总是怂恿着,导致今天她不得不将金雕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口头上是和家里人说把金雕给卖了。
苏梅儿倒是在家里,见苏建国慌里慌张地冲入了他自个儿的屋子,眼睛一转,往堂间里喊:“妈!奶奶!大哥回来了!”
苏奶奶板着脸出来了:“建国回来了?人呢?”
“去屋里头了。”
晚了一脚跟出来的王萍眼瞅着婆婆脸色不大对,连忙劝着人坐下:“妈,您先坐啊,我去看看他,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每次都赶着点回来!我可得好好说说他!”
苏奶奶神色微敛:“是得好好说说。”
这都到了成家年纪的娃儿,每每一下午就跑没影。
村里人说了闲话,直道苏建国在外头跟人好上了,还有人问到苏奶奶面前来,这可把要面子的苏奶奶给弄得没脸。
王萍应了声,给苏梅儿使了个眼色,让她给苏奶奶倒水去,自己去找了不省心的儿子。
苏梅儿眨眨眼,撑着苏秀儿那个黑心的不在,连忙在苏奶奶面前好好表现了一下,为了不让苏奶奶把火都给发在大哥身上,还往苏秀儿身上引,说哎呀哎呀这个点了怎么还没看见秀儿妹妹呢,小嘴叭叭的说了一圈。
苏秀儿的娘王春娇回来时听着她的话脸色都白了,恍恍惚惚被苏奶奶使唤去做饭。等着苏大地(苏梅儿的爹)苏大壮(苏秀儿的爹)苏大虎三人回来了,苏奶奶的注意力就到了他们身上去。
同苏大壮、王春娇只有一个苏秀儿不同,王萍和苏大地下面三个子女,老大苏建国、老二苏梅儿和小儿子苏建邦。
苏建邦恰好跟在大部队最后头,焉了吧唧地怂着个头,肩上扛着个锄头,显然今天在外做事不太顺利。
就这会儿了,还没见王萍和苏建国回来呢。
苏梅儿和苏建邦嘀咕着要溜过去看一眼。苏建邦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泥,闻言有些生气地把毛巾用力拧干,往架子上一甩:“走!去看看!看看他什么毛病!”
都是因为苏建国总是到点没影,村里人欺负他一个少年人!总是暗搓搓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被挤兑了好一阵子,更有些没皮没脸的烂人把活儿退给他,还美名其曰当哥的没做完的事总该让弟弟做完。
苏建邦本就是家里被疼宠的小孙子,哪里受过这种气!
两人溜到屋子后头的窗边,悄悄抬起一点窗边边。
里头王萍正慌乱又气急地拍打着鹌鹑似的苏建国:“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谁让你到处乱跑的!那拿枪的是能惹的吗!”
一句话就是巨大信息量,窗沿处的两双眼睛瞪大了,苏梅儿下意识就去捂苏建邦的嘴。少年被捂了也没反应,只愣愣听着大哥局促的解释。
“我、我哪敢惹呢!”苏建国也是欲哭无泪,“我哪里晓得突然就多出来带枪的人了!前头警戒时巡逻的也不过是几个村里人。”
这一下子说漏了嘴,王萍敏锐地抬起头:“村里人?你去哪里的村子了?”前头苏建国说的含含糊糊,她还以为是不小心在路上碰着了。
苏建国本想糊弄,见老娘一双虎目瞪着他,偏生眼眶微红含着泪,心里也酸涩起来,低着头轻声道:“那,我同你讲,你千万别说出去。”
王萍沉声:“你放心,你老娘我的口谁不知道是最严的。”
自家妈妈自个儿知道,确实不是村里的一些长舌妇,苏建国左右张望一番,见门是锁严实的,还去窗户那里看了两眼,把有一丝缝的窗也关严实,才压低声音告知了。他没瞧见,两个猫着身子贴在墙缝上听他们谈话的少年少女。
“啥!苏秀儿让你去的!”王萍的语气里带上一丝咬牙切齿,她还记得声音不能太高,“她让你去你就去?!”
“她给了钱的。”苏建国用手指无声比了下,“这么多!”
王萍沉默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我说呢,你连自己的妹子都不亲近了!前头两人吵嘴时还帮她说话!气得你妹子在我面前哭了一场,哪有你这种人的,帮外人不帮自家亲妹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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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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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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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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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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