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找出他什么错处,偏偏这人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他似乎又吃准了他的性子,任南宫彦青开口之时锋芒毕露,裴玦总能将他直指的冷箭轻松化开,不留一点痕迹。
就像是一拳打入水中,看似水波四溅,可一旦将手收回来,暂时移开的水又回复到原位,与最初的模样没有分毫差别。
但也有一点,裴玦从头到尾都是规避的。
他其实很少会避而不答,甚至南宫彦青含沙射影地问到他前几年身处何处,又在忙些什么,裴玦也没有转移话题,虽然他给出的答案也未必是真——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每每南宫彦青反问起他带走栎阳如故的目的,裴玦先是会陷入困惑,很快又会不着声色地换一个话题,每一回都是如此。
不知不觉,天色就黑了。南宫彦青还要回去找栎阳如故他们,且知道在裴玦这里,单纯靠问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准备离开。
裴玦看出了他的心意,主动送他离开,南宫彦青来到这里之前想象过的各种场景,没有一种出现。
除了避开了栎阳如故的话题之外,裴玦对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种过分热切的态度,反倒叫南宫彦青不好说什么了。
只有栎阳如故,他虽然没有提,却也没有表露出强硬的要将人留下来的心思。如今人已经远离了他,便也暂且作罢。
披着晚霞,南宫彦青回到了客栈。
“怎么样?”
见他平安归来,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尤其是栎阳如故。南宫彦青是为了自己才去那个地方的,而裴玦之前越是表现得和善,栎阳如故就越是担心他没有对自己下手只是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要是这是一场引君入瓮的戏码,倘若南宫彦青没能应对过来……好在所有的担忧都没有成真,而南宫彦青若是没有做好万全之策,也不会轻易送上门去。
这一点,她应该最是了解才是。
“没问出来。”还是不清楚裴玦带走栎阳如故的目的,南宫彦青的面色算不上好,“他说了许多别的,比如他自己也记不清从前的事情,只有一些迷迷糊糊的图像,具体的事项却不清楚。但这是他自己的说法,真与假,还是要你我分辨。”
这家饭馆除了供人吃饭,也是有客房的,南宫彦青他们之前就订了客房。但是店里的包间,只要没有客满,无论有没有新的顾客点名包间,都是会给他们留着的。
此刻是傍晚,众人没什么事情,也不会待在房里,此刻都在包间之中,天南地北地聊。
南宫彦青进了包间之后,就选了一张空椅坐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冰蓝色的玉佩来。
大块的透蓝色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烟雾色棉絮,就连形状也是细长的烟雾,却稀薄得很,仿佛轻轻摇晃,它就会散去似的。
将玉佩摆在了桌上,南宫彦青道:“临行前非要塞给本宫这么个东西,也不知道是要来做什么的。”
栎阳如故也不知道那玉佩能用来做什么,但看到那样美丽的颜色,多半的女子都会动心。她将那玉佩接过,正想仔细看看,胸口那种不适感又重新涌了上来。
她又放下玉佩,担心是那玉佩捣的鬼,结果放下之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了。
栎阳如故觉得自己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情况下,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恐怕根本撑不了多久,再加上自己也是真的心烦意乱,便摆了摆手说忽然困了,想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剩下的三个人是谁也不会阻止她的,便由着她去了。
栎阳如故一走,南宫彦青说话的声音都随意了很多,将那玉佩往两人面前晃了晃,而后将其拍在了桌上:“你们要是有谁知道它什么作用,便拿去瞧瞧。”
至于他……
眼见着栎阳如故走了,也不管别的了,跟着走到了屋子外。
门是紧闭的,窗户纸糊了两层,南宫彦青即便是站在门前,也什么都看不到。犹豫了一瞬,还是转头离开。
回到桌子边的时候,淳安正拿着那玉佩看。
见到南宫彦青回来了,连忙将那玉佩放下,道:“应该是用来破除幻阵的。”
淳安这么说,其实有些不确定。
因为倘若南宫彦青要走是裴玦授意的,他并不需要拿出这样一块玉佩来,因为阵法是他布下的,无论是幻阵还是杀阵,他都可以控制它的。
防的原本就是那些硬闯的人。
“原来如此。”南宫彦青却不知道淳安所想,随手接过那玉佩,给它串了条红绳系上。
知道了那玉佩的大致效用,南宫彦青对它的注意力就不那么高了,淳安与鸣玉就这个话题谈了半天,他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偶尔抬头瞥一眼,大多时候又看着栎阳如故屋子的方向。
什么时候说完的,南宫彦青也委实不记得了。
翌日。
那痛楚对于栎阳如故来说,似乎也不算猛烈。又或许是因为她到了后边,知觉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总之,这一夜过得不算太难。
到了早上栎阳如故醒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能够习惯那种隐隐的痛了,除了担忧这痛楚会否有什么后遗症之外,栎阳如故几乎要忘了它的存在。
这边她刚刚醒来,南宫彦青便察觉到了隔壁屋里的动静,紧跟着睁开了眼。
批了外衣就往栎阳如故那边走,不知过了昨夜之后,她可有好一些。
心跳蓦然加速,原本已经不再明显的痛意又清晰了起来,纵然对栎阳如故来说不算难熬,但那种细密的针扎一般的苦楚,想要忽略还是不大容易。
她沿着床沿缓缓坐了下来,来不及深吸两口气平复,就听到了门外南宫彦青的敲门声。
一个奇怪的想法骤然在她脑中闪现,栎阳如故呼吸一滞,下一瞬更加紧密的敲门声复又想起。
“进来吧。”栎阳如故道。
三步,两步……
南宫彦青离得自己越近,那怪异的痛楚便愈发明显。栎阳如故恍然未觉,对着南宫彦青扬起一个笑:“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南宫彦青见她面色如常,心中松了一口气,“本宫原想着若你今日还不见好,便寻个人来看看。”
“那倒不必,好多了。”栎阳如故道,“大约是前些日子太累了吧……”
两人聊了几句,听到这边动静的小二已经将洗漱用具送了上来。那小二不知道南宫彦青在这儿,见他那边房门大开着,只敲了敲门框便将东西送了进去。
到了栎阳如故这里的时候,才一怔,旋即又将栎阳如故的东西放下,退了出去。
南宫彦青原本还想在栎阳如故这儿多赖一会儿,左右也不差这个时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迈出房门的时候,栎阳如故的面色就变了。
心口的烦闷感和刺痛感……似乎又弱了一些。
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裴玦千里迢迢把她抓来,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对她不知道做了什么,其实大约就是在她身上下了什么东西?是蛊或是别的什么,栎阳如故并不清楚,但如今它的功效已经体现出来了——不能靠近南宫彦青。
除了这一点,裴玦不出现在她附近,就能够将他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是否也是其中一种?
栎阳如故心中烦闷,手上不自禁地拿着南宫彦青送她的一串海蓝宝珠一粒粒掰着玩。反反复复数到第三圈的时候,听到南宫彦青的脚步声,才恍然惊觉般地将手串戴了回去,快递洗漱了一番。Χiυmъ.cοΜ
“阿言。”
刚放下汗巾,南宫彦青便又过来了,“你气色还是不太好,是休息得还不够么?”
“哪有……”栎阳如故干笑了两声道,“你这般早就过来,我还未抹口脂,瞧着与平日里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闻言,南宫彦青也没多想。
栎阳如故平日里是会用淡淡的口脂,倒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
南宫彦青此时过来,原本是想问问栎阳如故的看法。那裴玦不知是做戏太好还是别的什么,他看不出他的目的来。
先是在他大婚之日将栎阳如故带走,结果费尽心机找到她,裴玦又似乎对栎阳如故的行踪不管不顾了。他试探着上门,裴玦除了为他解惑,便是送了他一块能破除简单阵法干扰的玉石来。
说到玉石……
南宫彦青将手腕上的那块透白色玉佩解了下来,递到栎阳如故手中:“这玉佩的用处本宫大致了解了。你那位朋友说是能够破除一些基础的干扰阵法,比如幻阵,比如裴缚曾经用过的那种。本宫拿着它也用不上,倒不如交给你好了。”
这是裴玦的东西,但经过了南宫彦青的手,栎阳如故收下它就没有什么压力了。
往怀中一揣,栎阳如故主动提起了回云夏的事儿,她霞飞双颊:“说来,你我的婚事……”
原本这个时候,早该水到渠成了,可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情,二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算是夫妻。
尽管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越界,但一日不成婚,终究是让人觉得不大妥当。
“如今你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婚事被人搅了。”栎阳如故打定了主意不将她身上的异样告诉南宫彦青,“不如还是早些回去,再商量一下此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乐意看到的。
而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情都应该由南宫彦青来提才是,此刻栎阳如故提了出来,南宫彦青自然也动了心。
可裴玦的存在还是让他觉得不安,犹豫着道:“可这件事情裴玦这么做的根本目的你我还未得知,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此事查清楚,往后他要是再来……”
“上了一次当,又岂有上第二次的道理。”栎阳如故连忙道。
私心里,她不想南宫彦青再和裴玦起冲突。
裴玦不同于他们往常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若他真的是那个“死去”的裴珏,那他的年岁长了他们七八岁,原本就有年龄上的优势。
况且他的本事栎阳如故已经领教过了,即便是他们几个人联手,也未必能够对付。
邪术之所以被称为邪术,倒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总是不被用在正道上,而是这些术法太厉害,普通人根本难以抗衡。
当初仅仅是一个裴缚,武功平平,对付起来就那样棘手,更不要说是内力远在她和南宫彦青之上,同时阵法的造诣也登峰造极的裴玦了。
即便是去了,恐怕也讨不到好。
栎阳如故的意思是能避就避。
尤其是她眼下这种状态,不知道裴玦对自己做了什么,如今南宫彦青是不知晓,若他知晓了,恐怕是要去和裴玦拼命的。
想想都叫人焦头烂额。
她还欲再劝,那边柳神医却忽然传来了消息。
他用来传信的是一只雄鹰,那雄鹰在饭馆上空盘旋了半天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只不过二人在屋中谈话,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些。
待那雄鹰忽然展翅,朝着此处疾飞而来,看到的人均吓得动弹不得,生怕那雄鹰的目标是自己。
不过等那雄鹰飞下来的时候,它却放缓了动作。众人还来不及欣赏它一身油光发亮的羽毛,就见人群中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射了一箭出去,箭矢直直朝着那雄鹰的眼睛而去,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一瞬,鹰鸣之声想起,却不是痛的,而是怒的。
那雄鹰根本没被伤着分毫,只挥了挥翅膀,那箭矢的速度就缓了下来,还没到它面前,就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连挪个位置都懒得。
众人惊,这是多大的风力啊,竟然将箭矢都扇得偏离了方向,还下一瞬就掉落了下去!
再看那鹰,一双黑得透亮的鹰眼在人群中扫视着,目光落到人身上的时候,众人都惊出了一身汗。
此时已将那射箭的人骂了千万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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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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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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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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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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