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陷入皮肉之中,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但说到底这样的伤口,对于他们习武之人来说,甚至连伤都算不得。
“想来也是。”栎阳如故伸手,故意拨开南宫彦青的伤口,“这样呢?”
血肉与空气接触,微凉。
南宫彦青不解,“阿言,你究竟想做什么?”
“哈,没什么。”栎阳如故道:“我知道你的感受。不会太痛,但也不会太舒服,对不对?殿下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很简单,我在试探你的底线啊。”
在南宫彦青困惑的目光中,栎阳如故冷笑着解释,“太子殿下对我感兴趣不是吗?既然‘感兴趣’,那便一定能够容忍或者付出什么吧?”
她是在报复,还是那种不痛不痒的报复。
南宫彦青明白了。
可尽管如此,心中还是有些堵。思来想去,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我不愉悦,你便会高兴?”
“我又不是变态,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加诸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栎阳如故嗤道。
她说着,收回了手,将断了的弦续上,专心拨弄琴弦。
虽称不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却也是悦耳的。
前后的差异太明显,南宫彦青自然知道她方才的一切都是装的。不会弹琴、不小心弄断了琴弦,都是装的。
而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真是好算计啊,算准了他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与她动手。既落了他面子,又换的她心中畅快,自己又没有半分损失,当真好算计。
一个人讨厌对方的时候,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在她眼中都是错。
南宫彦青没有辩驳,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还流着鲜血的手指,便对它置之不理。
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度落到了低谷,栎阳如故没去搭理他,南宫彦青也不主动找她说话。
至多就是趁着前者不注意的时候,南宫彦青的目光会在她的身上停驻几秒——在南宫舒青日复一日的帮助之下,尽管栎阳如故是极度不乐意的,他们始终坐在一起。
就连练功的时候,也刻意安排在了一块儿。
二十日一晃眼就过了,众人又回到了去上大课堂的日子。
只不过,今日的氛围有些不同。
栎阳如故独自坐在一个角落,身边是她从前的对门现今的室友谢清,两人淡淡打了招呼,就各管各的了。
南宫彦青也和她分在了同一个班,不过他还算识相,没了南宫舒青强扭,自个儿找了个位子落座,没跑到她眼前找不自在。
课堂即将开始的时候,夫子带着一个姑娘进来了。安静的屋子里瞬间乱作了一团。
“夫子怎么带了一个姑娘过来?不会是要她和我们一道上学吧?”
“看着还未及笄,这样的小娃娃,把她叫过来不是徒增笑话吗?”
“咱们行知书院什么时候有过男女共享课堂的先例了?”也有人不屑地嗤笑,“我说小妹妹,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家,还是去隔壁清晖院学绣花吧!咱们这儿糙老爷们干的事情,可不适合你!”wWW.ΧìǔΜЬ.CǒΜ
众人哄笑着,有人觉得新奇,有人期待,也有人不屑。
栎阳如故也抬头看了一眼,有一瞬间的惊讶。汪夫子带来的女子并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五妹栎阳南依。
虽不知道汪夫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栎阳如故对此事是不大感兴趣的。
她暗中抓了一把瓜子嗑,随手递了些给谢清,“喏,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在行知书院念书的你,可猜得出夫子此举何意?”
说来,“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一说法,也有些渊源。
犹记得他们当初参加入学测试的时候,有传闻说体力测试是在一片还未长全的小树林里,并无什么危险和挑战可言。
然当他们真正开始测试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小树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
栎阳如故也是后来才知道,那话正是从谢清嘴里头传出去的。而他也并未撒谎,究其原因竟然是消息滞后。
他知道的那些消息,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行知书院历史悠久,但崛起是在百年之内,所以对于百年之前的事儿,了解的人还真不多,也就是谢清的祖上刚好知道一些。
这事儿说开了之后,谢清就免不了被栎阳如故调侃,“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这一说法,也就保留了下来。
谢清双目望天。他已经习惯了栎阳如故的话,道:“哗众取宠。”
“谁问你对她的看法了?我是让你猜猜看,夫子把她叫来有何目的?她将来又要何去何从?总不会就真混在咱们一群老爷们当中了吧。”栎阳如故翘着脚,一副大爷的模样。
在平日里叫夫子瞧见了,肯定是要说她的,但今日夫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栎阳南依身上,她偶尔嚣张一些,也没引起人的注意。
谢清没能给出答案,但很快汪夫子就道明了栎阳南依前来的缘由。
竟然是来学骑射的。
身为女子,却不甘为女子,想像栎阳如故的父亲一般征战天下,可谓志向远大。
栎阳如故对她说出的一番话也有些吃惊,她并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那人还是她那个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五妹妹。
先不说她的目标最终能不能达成,但就是她有这一份心,便已经不错了。
不过栎阳如故是站在女子的角度去看她,那些个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的男人们,可不会认同栎阳南依的想法。
纷纷要将她赶出去:“女儿家就该绣绣花读读女戒,什么征战沙场,是你们女人该做的事情吗?可别在这儿待了两天,就哭着鼻子喊爹娘。”
此话一出,旋即一阵哄笑。
男子们似乎都不认同栎阳南依所思所想的可行性,场上要么是交栎阳南依滚回去的人,要么就是摸着下巴不发一言,但单看他那猥琐模样,就能猜得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都那一类人。
“你们若是不信我,不如和我比一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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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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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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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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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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