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与说“阿娘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
她妈怔了一下,很意外她不报怨也不闹。可能第一次觉得,女儿懂事了吧。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恩。”
这神龛也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是做什么用的。里面并没有供什么神佛,而是供着一个女人。因为是石头雕的,又有些年头了恐怕受过风吹日晒,表面并不平整,面目也看不清楚。身上穿着道袍,也不知道是雕这像的人手艺不好,还是故意的,衣服显得很不合身。头发也就随便在头顶挽了个髻。
胡与妈在角落坐下,示意她过去,搂着她躺下,自己睡在挨外面的一侧挡着风。她这个动作完全是习惯使然,但却叫胡与有些心酸。因为不论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曾是自己的妈妈,是生育了自己的人,还养育过自己一段时间,可是不是很远以后的未来,自己很快就忘记了她。哪怕记得,也只有她不好的地方。
胡与默默躺了好久也睡不着,睁开眼睛发现她妈也没有睡着,一脸忧愁。
胡与安慰她“没事的,我明天就去找事情做,以后我也赚钱。阿娘就不必担心生活了。”
她妈沉默了一会儿,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能做得什么?”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一会骂村长,一会骂四娘,一会儿又骂早死的陈坨子。
胡与已经习惯了她是这样的性子,听着熟悉的骂声,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神龛外面艳阳高照人声鼎沸,街上到处都是叫卖声。竟然已经是中午了,她妈睡的那个位子是空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胡与用力搓了搓脸,肚子饿得咕咕叫,坐在神龛门口晒着太阳,计划以后该怎么办。
神龛外围着一堆小贩,大多是卖吃的东西,果子啊,饼啊什么的。胡与顺着一个个摊位看过去,发现能在山里看到的雾气,这个城里是没有的。
过了一会儿,她妈就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件干净而且像样的衣服,丢在她脸上“快换了。”
因为也找不到什么人少的地方,就躲在神龛后面,先把衣服套上,再把里头的脱下来。又不是多么背人的地方,于是免不得有些路人伸头伸脑,她妈拿石头砸着骂人家不要脸。声音高,许多行人都回头看,觉得母女两个没羞耻的同时又笑路人有色心,人家一年这样,不服地回了一几嘴,到底还有脸皮,也就扭头走开了。
等两个人都换好了衣服,又跑到护城河边梳洗打扮,弄完胡与发现自己已经不像乞丐了,而她妈看上去,也像是个城里家境不错的妇人无误。
然后她妈居然还租了个洋车来。
好像这次是有顶重要的事,不能叫人太小看。
上了车,说了地方,车子便跑起来。胡与妈嘱咐胡与“等到了地方你不要胡闹,要乖巧,知道吗?”Χiυmъ.cοΜ
胡与点头“知道。”
她妈很满意,坐在马车上翘起腿哼着戏。放心地看起风景来。
但胡与看得出来,她心里是很不安的。
虽然胡与对两个人要去干什么很好奇,却也完全没有头绪。于是也不多话,只专注地思考着异人的事。
她妈见她坐在那儿不吭声,用手戳她的头“怎么呆头呆脑的?看见你这张脸我就生气,能不能精神一点?你是死了娘还是死了爹?”
听她这些话,胡与也免不了嘀咕,可不就是死了爹。
母女两个正在这里说着,本来快速前行的洋车猛地一刹车,胡与一个不稳当,整个人咕噜地直接飞了出去。一时摔得昏头转向,趴着半天动不了,裙子盖到头上去了,惹得许多人笑。
她连忙把裙子扯下来,还好里头不是光的。整好了裙子,试试腿脚有没有摔坏,就立刻爬了起来,抬头看,一位公子骑着马,挡在洋车前头正看着他呢,想必是把她的丑态都看在眼里。
认真打量,那公子五官俊朗,目光炯炯有神,会在马上姿态潇洒。除他之外,旁边还有好几个骑马的人。就是因为这几个人纵马过来,洋车怕撞到他们,才急忙停住的。
胡与看清了那个公子,却是有些意外。这个人她在山里见过,不就是杀掉大蛇的那个吗?她听到那个老道叫他大公子。
她有点紧张,连忙低下头。
胡与妈从洋车上冲下来,揪住了她上上下下地摸“有没有哪里痛的?”
胡与连忙摇头“没有的。”
她妈见她没事,又生气起来,伸手打了她好几下:“你这么大的人了,连坐都坐不稳吗?”
胡与躲闭不及,被打个正着,不过也不生气,说:“我坐得稳就不会摔出来了。”
那位公子策马走到两个人身边,问“可伤到哪里不曾?”
胡与她妈回头看看那些骑马的人,到底是觉得自己惹不起,挤出笑脸来说:“我们没事,没事。”只求快点结束这件事,好继续上路。
胡与不清楚这个公子当时在大蛇身上要找的是什么,虽然他之后并没有追到村子里去,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她不想节外生枝,跟他有太多交流以,只垂首也摇头“不曾。”
那个公子身后的人却不依不饶起来。说:“你们没事,我们有事!”
胡与她妈一见他们要找事,脸上的笑意立刻就转成了恼怒,冲着那群人骂:“你们有什么事?你们走路不长眼睛,这么多人的街上,你们驰什么马?没有长脑袋还是瞎?”转换之快,连胡与这种深深知道她秉性的人都吓了一跳。
“反了天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骑马的人中,有个少年怒道。
“好笑了。你连你自己是什么人都不晓得,还要来问我?”我妈呸了一声,一口痰就飚在了马腿上。
少年怒道:“你!——”
胡与正想开口。那公子说:“行了。是我们的不是。为难她们干什么。”扬扬手里的鞭子,其它人果然不再说话。公子对胡与母女两个说:“在下无心之失。你没伤就好。”令身后的人“入城缓行”便策马走了。跟着他那些人连忙跟上。但看上去表情却是十分不忿的,还有人扭头狠狠地瞪母女两个。
这些人从胡与身边走过的一瞬间,胡与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心里‘嗡’地一声,就好像有低低的弦音,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立刻转身脱口而出“且慢!”她以前病毒发作,并不会有这种感应,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却有了。
她非常肯定。这些人中,有异人存在。
大公子听到她叫,竟然真的停下来。
她妈到是莫明,不知道女儿要做什么,暗暗掐她“人家都要走了你还叫住!这不是欠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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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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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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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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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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