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子中间则平白在架得高的长杆上挂了个老宽的门帘。
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孩掀开门帘出来了。那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还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陈清清大步过去,抓住他问“都问你什么啦?你给说说呗。”
这小孩还没说话,人群里就冲出来一个大妈,一把揪住他拉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瞪了陈清清一眼。
陈清清缩头缩脑,吐吐舌头。
胡与看着陈清清这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认识她的。
胡与记事很晚,十多岁被收养,但十多岁以前的事都记不太清楚了,却记得小时候常常跟邻居家的小女孩一起偷家里的腊货,跑到大堤边上的护堤林里拿树枝烤着吃。那不就是陈清吗?当时被陈清清的爸爸发现了,陈清清被好一顿打,但也没供出她来,很英勇地一个人扛了。后来胡与开出租车的后爸死了,她妈就带她离开了当时住的地方,与陈清清也就再也没见过。
胡与感到疑惑,这里似乎就是她的过去,人都是差不多的,但时代背景却好像被改变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陈清清站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小声在她耳朵边上问:“我早上去找你,你阿娘说你找参去了?我想你肯定挖不着的,就在家里给你偷了一根。”说着神神秘秘拉开衣领子叫她看,颗有颗小参在衣服里面藏着,大拇指大小。这样已经很难得了,陈清清家里也并不富裕。
胡与小声问她“你脸怎么了?”
“被我阿爹呼了一耳巴,说我把参看丢了,不过没发现我藏身上咧。”陈清清很得意“一会儿你给你妈,就说是你找见的,你妈就不生气,不会打你了。”
胡与心里很不是滋味“你阿爹不是还要打你?”
陈清清瞪着眼睛“我不怕疼啊。他打我又不舍得用劲,不像你阿娘。”
正说着,有个白袍子的人向这边看过来。大概是嫌两个人太吵了。
胡与捂住陈清清的嘴巴,叫她站好。
白袍人这才收回目光。
别看村子里的人不多,孩子还真的挺多。总有五六十个,大概是因为这里生活贫乏,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过因为卫生条件的医疗条件都不好,小孩很容易夭折,所以十几二十岁的不多。
站了好久才轮到最后,陈清清进去前可激动了。结果等了好久,她出来的时候也没能跟胡与说上话。就被她爸拉走了。
胡与深深吸了口气,掀开门帘子过去。发现只是一布之隔,就已经到了另外一片天地。自己身处山巅之上远处白云如海,有屋宇飞檐隐现。场地中放着长案,长案后坐着个白袍的年轻男人。他面容清秀,比村里人好看又干净,在他面前放着一盏灯。
胡与回头看,身后也是布帘,但不是村子里那种粗糙的东西,而是华丽异常的金银线织成,上头绣了一个圆圈。细看,那个圆圈其实是个首尾相衔的大狗。
胡与问那个年轻人“我们在哪呀?”
年轻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过来,看看这些灯。”
胡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旁边摆着四盏灯。不解地问“看什么?”不就是灯吗?
在年轻人的印象里,这些乡下的村姑没有见过世面,一般都是要这些人干什么,她们就干什么,没有多的话,别说不敢多嘴,就是抬头多看一眼都不敢,但这个小姑娘却不一样。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洗得干干净净,表情更和气,指着最边上那一盏“这个灯是什么颜色?”
胡与侧头看“红的。”
他又指着另一个方向:“那一盏呢?”
“绿的。”
“右边那个呢?”
好像是在做色盲测试一样。看完灯,就叫胡与出云了。
她转身掀开布帘,又回到了山村里面。
她是最后一个,她出来就是测试结束了。但也没有人敢去动那块门帘。村子里的人在白袍人催促下带着孩子退开,胡与被她妈拉着,也在被赶开的人群中。
她周围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好像是等着开大奖的彩民。
陈清清被她阿爹拉着,时不时回头对胡与挤眉弄眼的。
只有村长一个人还站在离门帘很近的地方,恭敬地听着白袍人说话。
他老婆就站在离胡与妈不远的地方。带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大概比胡与差不多大,时不时回头狠狠地瞪她。
胡与还看到了那个叫大头的。
他眼神躲躲闪闪,胡与回头一看,他就看别处。有一个小媳妇拉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还看胡与和她妈一眼,一脸恨意。
胡与想,他哥哥陈坨子大概就是自己记忆里那个开出租车的后爸。不过她对过去的事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出租车后爸是怎么死的,只记得当时家里很多客人,她跟着吃了三顿好的。至于大人们之间有什么龌蹉,她也并不知情。
不过现在看着这个大头,大概能明白当年妈妈的处境是怎么样的。
毕竟这个世界看上去与她记忆里是完全不同的时代,但她和她妈妈所经历的事情,所认识的人,却是大同小异。
这个情况让她很烦郁,如果是这样,自己也会遇到将要杀死自己的前男友?这个世界也会在将来迎来末日吗?
白袍人跟村长说完话之后,就全部进入了门帘之后。
村长长长地松了口气,叫几个男人过去,把门帘和竹篙收了起来。禾场仍然是禾场,任何异景都没有了。很多小孩好奇地跑过去,想在那里找到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但完全是无用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琇書網
胡与没有过去,她想起末世时教授曾经说过。异人是很久以前就来到这个世界的,在历史上,有一段时间十分崇信神怪,留下很多神奇的传说,那就是他们活跃的时候。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们沉寂潜伏下来,一直到了现代某个契机,才开始散播只会感染人类的病毒进行清洗,残害者成为新人类,被害者成为丧尸。引发了末日之后,这些异人才曝光走到前台。区区十年,人类就被灭绝。
那么这些白袍人中是不是有异人呢?是一个,还是全部都是?
如果是异人,那这种把戏就能够解释了。空间转移能力在末世的时候并不少见。
胡与心里不安。异人如果已经在这个时候这么光明正大地活动,人类的末日会不会提前到来?
她实在无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世界会被改变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村民们喧闹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大家全围到了村长那里“怎么样了?哪几个被挑中的?”
“这个时候哪里就晓得了?要等咧。”村长大声说“散了散了,到时候自然要告诉你们的。”说着就蹲在禾场一边抽烟袋去了。大概是要在这里等消息。
四娘拉着女儿跑过去,蹲在他旁边,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四娘还回头看胡与一眼。
不一会突然天空闪亮了一下,平空落下来一只鸟,停在村长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村长却听懂了。连连点头。
胡与妈妈紧张起来,小声说“有结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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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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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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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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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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