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撒娇吗?
容珩姿容极好,此刻垂着眼眸说话,苍白若雪的肌肤上透出一片暗影,纤巧的羽睫还在轻轻的颤。
真的是,秀色可餐!
楚妩这还没用过早膳的肚子,奇迹般饱了一丁点。
一时间。
所有的困倦,人设,包括容珩过往对她的“狗”,楚妩统统抛在脑后,只知晓柔着声音去哄他。
“对不起,我起来晚了,下次我保证一定不会再这样了。”楚·海王·妩就差指天发誓了。
容珩没有回话。
楚妩又凑过去一些:“好啦,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嘛……院子里的菜,我过来时看到都湿漉漉的,都是你浇的?”
容珩这才抬头看人。
他的瞳仁格外的黑,方才还是深邃的色泽,此刻看着却有些纯粹。
“靠近我院子那部分……是的。”
铜钱惊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公子你撒谎!
你分明扭头就走,一株都没有浇!!
可吐槽完后,他又心下戚戚。
知道的太多了,公子不会不灭口啊?
重金悬赏一双没看见的眼睛,和一对什么都没听到的耳朵!!
“那夫君好棒棒哦~”楚妩下意识的低头,去瞧他那双手,“夫君累不累呀,手酸不酸?”
容珩看着她,缓慢的……点了点头。
楚妩想到什么,回头又问铜钱:“你家公子早上吃了多少饭?”
铜钱偷偷朝容珩那瞥了眼。
两人主仆多年,容珩的一举一动铜钱都摸了个偷,自然知道对方八那个颔首是“如是相告”的意思。
听到容珩没吃多少,楚妩当即怒了:“那怎么行?”
铜钱完全不敢在这屋里多带一秒。
他是真的怕自己知晓太多小命不保,就以传人备膳为由,逃离了此处。
不过……
总感觉公子和楚姑娘的角色,似乎是颠倒了?
-
屋内。
楚妩还在好言相劝某病美人:“夫君这般辛苦,不吃饭怎么行?”
男人脸色苍白,轻声说话的时候,别有一股易碎的虚弱感:“不想吃。”
“好好好,那你就坐在这里陪着我,看看我,要有胃口的话就随便吃两口?”
容珩看向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早膳再次上桌。
楚妩昨晚消耗过度了,吃得挺香,但还记着照顾别人,时不时提醒容珩吃两口。
今天的容大公子实在是……太能激发人的呵护之心了。
劝食的“饭桶”到位了,容珩也真感觉有些饿,也可能方才楚妩殷勤的举措有些取悦到了自己,他也跟着用了一些。
楚妩一瞧。
还是不行啊。
她就凑过去,小声的跟容珩咬耳朵:“你乖乖吃饭,等下有奖励。”
楚妩昨晚在外头逛了一圈,还去了赌坊这种乌糟糟的地方,会来便以做噩梦出汗为由,唤婢女过来半夜洗漱。
婢女知晓是怎么回事,但有容珩的吩咐在,也都只做不知晓。
洗完到现在还不过四个时辰,楚妩身上的花香未散,淡淡的,要离近了才能嗅到那股清雅的气息。
有些好闻。
或许也因此,这次容珩没有拒绝楚妩的靠近。
“什么?”他问。
“哎呀,反正你乖乖吃饭就好了。”楚妩神神秘秘的,望着男人的眼眸则笑盈盈的。
灵动雀跃。
里面仿佛有星星。
自己偷偷溜出去玩的人,怎么又资格叫他乖乖?
心底虽这么想,但容珩难得幼稚的多喝了小半碗粥,换来楚妩的拍手鼓励,真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可以给我了。”容珩提醒。
“你等等。”
接着,楚妩又跟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灼红的裙摆翻飞,好像一只冲出牢笼就要奔向自由自然界的小雀儿。Χiυmъ.cοΜ
渐渐的。
她的身影跟外头暖暖日晖融在一起,灿烂美好。
她……是天生属于光明了。
哪怕对方心底还藏了些不为他知的小秘密,但她简单大方,所有的喜形不藏于色,就跟他弟弟阿琅一样。
他们两个性格外放的人在一起,应当比对着他这个沉闷无趣的人要合得来的多?
又或者……
她一开始便不是为了他而来,而是……
容珩刚刚才好些的面色又有些沉下,眸色亦是深深色泽。
此刻并无人在,他并不需要做出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能恣意的展露自己最糟糕的那一面……
脚步声近了。
容珩抬头,脸上的深色已尽数收敛,眸光深却澈,望着人时平白叫人脸红心跳。
这会,他已经是如玉翩翩的佳公子。
他朝楚妩轻笑,做出三分期待的神色:“是什么?”
容珩极少这般配合自己,何况对方生了那么长标志的脸,笑一笑,简直恨不得叫人把心都剖出来给他。
难怪能当黑莲花的白月光了!
这会什么容琅小狼狗,楚妩早忘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当当当——”
她藏在身后的手蓦地伸出,手里正捏着一串糖葫芦。
容珩一瞧便知。
这是容珩昨夜子时挨家挨户去求的那串。
对方费尽心力,现在他只需小小的撒个谎,楚妩便会讨好的送到自己手里……
是没有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容珩平日里情绪变化极少,经常叫人摸不透,可这会瞧着糖葫芦,却也忍不住喜形流于色,淡淡的笑了笑。
“楚姑娘这冰糖葫芦是哪儿来的?”他明明知晓,偏偏还要问。
“让院子里的下人帮忙捎带的。”
如此眼都不眨的撒谎……自己与她倒也很相似了。
容珩想,还要问:“不曾记错的话,你身无分文又是如何说动的人?”
“我刷脸赊的行不行!”
楚妩瞪了容珩一眼。
她送这人对方东西,他不直接接受表现得受宠若惊,反倒还要问东问西……烦不烦?
楚妩抬抬下巴,一脸的骄矜:“怎么说我也是你院子里响当当的人物,给赊个账很正常的。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吃吧。”
她辛辛苦苦(容琅:?)买回来的糖葫芦,自己还没吃一口呢,全给了病美人。
能忍痛割爱,她可真是个大方的女子。
可容珩的心情一好,病美人也不装了,就开始狗了。
容珩接过楚妩给的那串冰糖葫芦,在手里反复的看,反复能看出一朵花来,却就是不吃。
“你吃啊~”楚妩催促。
“楚姑娘还不知,我身子不好,不能随便吃外边的东西。”
楚妩:“……”
笑容渐渐消失。
“那你还我!”
容珩摇头拒绝。
楚妩要去夺,对待一个病人,她自然不能用什么力,就被容珩轻巧的避开了。
她再夺,容珩再避,再夺……
这画面就好像跟逗猫似的,分分钟都在戏耍她。
尤其一抬头,看到容珩唇边挂着浅浅的笑。
男子容貌是人间罕见的绝色,他看着她,专注又似多情。
忽地,漆黑的眼浅浅的一笑,一时间,若万千萤火飞入他的眼中,只一瞬,却可与星辰永年媲美。
楚妩怔了下,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更怒了。
“你又不吃,也不给我,你到底要做什么?”见无效,她又装可怜,“夫君~你行行好,我弄点吃的不容易。”
容珩那笑一直蔓延到他的唇稍,及语调。
“虽不能吃,但到我手里的东西便是我的了。”他顿了顿,瞥过手里的糖葫芦,又看向楚妩。
眸光深了些许。
语气也藏着几分和他外貌不同的霸道,又似意有所指。
“我的东西,就从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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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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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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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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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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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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