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送她回房间后就离开了,明遥还有些冷,裹着毛毯刷微博。
按照魏子明导演的意思,剧组也会适当的发一些花絮和照片,稍微营业一下。
其中因为明遥和陆静烟的戏份多,她们也无可避免的要同框。
不过,两家粉丝都还算是友好。
「漂亮姐姐和漂亮妹妹!太养眼了哈哈哈」
「@明遥,期待明遥饰演的白晨晨!和她最好的朋友@陆静烟」
「@陆静烟,姐姐太美艳啦,气场十足!期待姐姐和@明遥的合作!」
大约是双方正主都有过一段不太好听的名声,也没闹出什么不和谐的因素来。
就连最容易出比较的控评环节,也都默契的没有拉踩。
毕竟都有黑称,也都有过被疯嘲的时候,还是有点同病相怜的。
哪怕陆静烟现如今走了联姻路线,也有不少恶意揣测她身后背景的。
她看起来行事随意,却没曝光过身后背景,也很难不完全被人说难听的话。
明遥当然松了口气,她不想和陆静烟比,也不想演一部戏要去和其他女性演员出通稿对比一番,有什么意义?
她一边看,一边活动冻的冰凉发僵的手指。
【刘芹:】遥遥,你怎么不接你爸爸的电话?
【刘芹:】今年过年到底回不回家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遥顿了顿。
她把消息设置成免打扰模式,但是却防不住,刘芹学会了用短信发给她。
明遥沉默片刻,她还是拨通电话:“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电话那头才刚接通,就听到这个消息,刘芹一顿:
“你不回来了?为什么突然说不回来,往年不都会回来吗?”
这段时间发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刘芹心里的怨气已经不少了。
她还要应付丈夫的指责,还要操心明遥这样下去还能不能和林家相处的好,以为她就很容易?
明遥的手指冰凉:“太忙了,回不来。你和爸爸在家吧,我会按时打钱回去。”
刘芹气道:“你以为我和你爸爸要你这点钱?你和你前男友复合,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家里一声?”
明遥没说话。
看她这样软硬不吃的态度,刘芹疲惫道:“你爸爸想找林夫人借钱,因为现在关系僵硬…他没有借到。”
明盛天说的也不太完全,只是让刘芹去探探林枫琴的口风。
结果当然没有如他所愿。林枫琴态度冷淡,甚至对刘芹也有些不想理会的意思。
她不想埋怨女儿,但是话里有些失望:“他现在整天也不回家,我也打不通他电话,上次打电话来,还是责备我没管好你。”
“你知道家里的情况。遥遥,你能不能…帮妈妈给爸爸打个电话?”
刘芹的语气有些迟疑,但是在询问女儿的恋情,和丈夫的异常中,她选择先询问后者。
明遥这回怔了更久,才开口:“好,我帮你问。”
刘芹松了口气:“你和你爸爸说话时态度软和一些,别惹他生气。然后问问他最近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
明遥裹着毯子,酒店房间里暖气升温的慢,她现在的体温还没有回暖。
她没接话茬,站起身,去把窗户打开一扇,冷风嗖嗖的打在脸上。
有些刺疼。
明遥垂下眼帘:“如果问了之后,爸爸还是不回家,或者我求他他也不回,那怎么办?”
她的语气太平淡,刘芹那边也突然陷入沉默。
刘芹沉默好一会儿,才口吻坚决:“不会有这种情况,你都没有去问,怎么知道会是这种情况?”
这回不用明遥说什么,她就主动切断了电话。
看着屏幕回归黑色,明遥有些发呆。
她和父亲的交流不多,母亲是全职主妇,父亲也很忙,早出晚归。
以前对她的要求只是当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后来她进娱乐圈,家境就差了。
父亲忙于重整事业,也没多少空闲时间分给明遥,反正还有刘芹在。
明遥在电话簿里找到号码,她盯着那串号码,却没有打过去。
叩叩。
房间门被人敲响,明遥愣了下,转过头去。
老老实实戴着口罩帽子,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
他有些不耐的扯了扯口罩,墨黑的眸子盯着手机,没打通。
显示对面正在通话。
咔哒。
女孩子推开门,仰头看他,露出笑脸:“骁哥,你来探班啦。”
秦骁应了声,毫不见外的走进去,抬手摘下棒球帽。
“刚才在和谁打电话,没接我的?”
明遥愣了下,笑着说:“和我妈妈聊了两句,和她说过年的事,很快就挂断了。”
房间里的暖气已经升温起来,窗户也关上了,明遥不怕被他发现端倪。
秦骁抬手把带来的东西都放茶几上,转过脸。
他瞥了眼明遥披着毛毯,把整个人都盖的严严实实的打扮,突然抬手去捏她的脸。
明遥没能躲开,被吹得冰凉的脸颊被人捏了捏。
“……”
秦骁评价道:“好像冰淇淋。”
明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嘲讽我?这个界限有点不好判定。”
她跑去茶几边,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把包装打开——
奶茶,还有烤红薯。
男人看她已经戳开吸管,转身坐在另一个扶手椅上:“你在和你妈吵架?因为我?”
明遥才咽下喉咙的一口奶茶差点呛着:“咳,咳咳咳!”
她一边揉着呛出来的眼泪,一边抬头去看秦骁,却对上对方无比自然的神色。
“骁哥…你知道说话这么直白,一点都不委婉,是会没有朋友的吗?”
她有的时候确实会被惊讶到,秦骁为什么能这么干脆的问出口。
明明这个问题像是埋在两个人中间的地.雷一样。
秦骁漫不经心:“我不需要朋友,快点说。”
明遥也习惯了他的态度,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和秦骁谈了。
不如说,这样子其实她也破罐子破摔。
明遥蔫叽叽:“没有吵架,我…我妈让我给爸爸打电话,她说我爸爸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她咬着吸管,觉得稍微有点难堪。
秦骁这么聪明,不可能从她这一句话中提炼不出信息量。
明遥无意识的把吸管咬扁,她显得有些焦虑,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说。
身边的塑料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眼看去。
一双修长的手拿过裹在塑料袋里的烤红薯,和包装精致的纸袋格格不入。
秦骁没抬眼,只是慢条斯理的在剥开它:“那你还没打电话?”
明遥嗯了一声,她以前就不排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秦骁,现在也没法排斥。琇書網
以前谈恋爱时,秦骁就知道她家里的一些事情。
她藏不住话,有些东西也没有那么好藏,想瞒过秦骁太难了。
“不想打?我替你打?”
明遥一噎:“这倒是也不用。我爸爸会更生气,更没法劝他回家。”
“我之前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初中就做过这种事情了。”
她还在念书,从学校回来,刘芹就神色古怪的让她给爸爸打电话。
明遥什么都不懂,她心疼妈妈,打过去了。
明盛天的态度很不耐烦,听到明遥说自己这回又是年级第一,才显得高兴一些。
许诺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陪她过生日,还许了今天晚上会回家。
挂断电话,妈妈也松了口气,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后来又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情,明遥摸得准她爸爸的性子,也总能有让他高兴的事情。
明遥垂下眼帘:“可是我现在,应该没什么能去交换的了。”
也不是真的就没有。
她知道自己还能交换什么,可是明遥却不那么愿意了。
“给。”
被剥开一半,热腾腾的烤红薯放在她面前,明遥愣了下,伸手想接。
男人却轻巧的避开她,往上抬了抬,示意她咬。
手指相擦之间,从她的指尖传来一阵阵凉意。
秦骁一顿,却没说话,看着她乖乖的低头,咬了一口,有些烫呼呼的皱眉头。
他做起这种照顾人的事情,倒是没多少心理负担。
这一点和外界想的根本不一样,其他人都把秦骁形容成一个“刻薄怪”。
秦骁想了想:“你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生活,也没必要去寻求什么。”
明遥没吭声。
秦骁没停:“你也没少给家里打钱,也没对不起家里,其他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说话向来这样,直白到伤人。
秦骁不会安慰人,他应该属于有些时候,最招人讨厌的那类——
不安慰,只会给你摆清楚冷漠的事实。
明遥心里难过,但是确实被他说服了,有些茫然:
“因为…他是我爸爸?他和我妈妈这样,我肯定也不好过?”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好像又不是这个道理?
到底是她的父母,会留恋,心里纠结,不都是应该产生的情绪吗?
但是在秦骁口中,怎么都像是会随便抛掉的话题一样。
“她有什么不好过。”他冷嗤,“都能让未成年打电话叫丈夫回来,她怎么没考虑你不好过?”
男人语气淡漠,他自己和父母关系一般,谈不上亲近,当然也不算非常有感情。
顾及着明遥的心情,他没把代指对象说的太直接。
虽然其实他不说,明遥也知道他指的“她”到底是谁。
把自己的所有期待都压在孩子身上,是一种太卑劣的行径。
明遥哑口无言。
她心里也觉得妈妈这样做不对,以前不明白,现在却觉得,就是不对。
可是她没接触过别的家庭,也不好开口去问谁。
换成是别人,或许会恼羞成怒的质疑秦骁,但是明遥没办法质疑喜欢了这么久的人。
她窥见另一条路的可能,是从秦骁身上得来的。
秦骁看她还在发呆,叩了叩桌面:“比起这个,你不解释一下,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明遥:“?”
她瞪圆了眸子,还没说话,就看到对方放下手里的烤红薯,站起身,准确的握住她的手腕。
越过毛毯的保护,才刚进室内还有些凉意的手掌往上摸索,触碰到她还没有被彻底捂暖的胳膊。
明遥小心的抽动了下胳膊,没有避开。
如果她刚才没有主动作死的去开窗户,身上应该就暖和了。
偏偏她心浮气躁,脑子也有点不清醒。
“今天是外景戏,”明遥小心的说,“就这一场。”
假的,基本三分之二都是外景,没多少室内戏份。
秦骁:“你当我不会看剧本,也不会看播出之后的剧吗?”
明遥:“……”
她真的以为秦骁这种性子,是不会看这种家长里短的剧本的。
一步错步步错,明遥麻溜起身,跑到他旁边,主动蹭他。
她抬起手主动去抱住他的脖颈,蹭蹭:“我错了,我觉得这不是重要的事情,没必要和你说。”
被她讨好的赖在怀里,像是猫一样窝在他身上。
秦骁想了想:“以前你也不喜欢和我说这些事。”
她看起来很喜欢叨叨自己的事情,真的涉及到家里,却提的少。
大部分都说一些好的,正面的事情。
他陷入回忆:“有一次吧?你酒量不行,喝醉了抱着我哭,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说。”
秦骁的语气颇有几分正经:“都过去这么久了,总不至于要我现在…再灌你酒吧?”
那时候都还没确定关系,少年秦骁神情阴沉,看着这人耍酒疯。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啊,混蛋徐晨雅,凭什么说我绿茶?还说我是人傻钱多的富婆!”
“我受不了我妈,为什么非要把所有希望都压在我身上!我这么笨又蠢也不聪明真的考不到第一名呜呜呜哇哇!”
“我讨厌秦骁!表白八次,方案写十五万字都追不上!我就差给他下药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什么时候他才肯喜欢我一下啊呜呜呜呜!”
少女明遥在酒吧里鬼哭狼嚎,死死地攀在秦骁身上不松手。
同事起哄:“小姑娘真惨,平常压力太大了吧?秦骁,不然你送她去开个房?”
也不过二十出头的秦骁,冷冷的看了眼起哄的同事。
他没那么下作。
拖着这个醉鬼,听她一路从自己小学念叨到大学,恨不得连今天穿的内衣颜色都爆出来——
第二天,明遥就什么都忘掉了,温柔乖巧的看着他,向他表示歉意:
“听说是你昨天送我去酒店的?真是太麻烦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谢谢你啊,骁哥。”
秦骁冷眼看着她表里不一的两副嘴脸,静了片刻,才勉强忍住没找她麻烦。
“下次别在不熟悉的场合喝那么多。”
这应该是秦骁有生以来最语重心长的一次忠告。
少女明遥不明所以,乖巧的回答:“嗯,给骁哥添麻烦了,谢谢你。”
明遥脸色通红,她沾酒的次数很少,以前也根本都不知道这个!之前秦骁也没提过!
看他还打算说下去,明遥立刻说:“不说这个,我先给我爸打电话。”
“要是我还是不清醒…”她顿了下,下定决心,“那你就及时提醒我,让我别错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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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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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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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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