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天启最恨的人,恐怕不是处处与他相对的雁时,也不是将他封印的临江,恰恰正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曾经在他手下待了数百年,却又筹谋了数百年如何杀了他的昊乾。
他恨昊乾,因为他的背叛,因为他的狂妄,因为他的虚伪,因为他的阳奉阴违,他的胸中城府,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成功了。
昊乾成功地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忍辱负重,心系天下苍生的大善人,甚至超越了神明的人。
整个灵界都歌颂他,赞扬他,为他感动,为他震撼,为他欢呼,唯他马首是瞻,他做到了他掌控灵阁花了几百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而且还是以他这个灵阁阁主为垫脚石!
他昊乾凭什么?
不过是个在他手下苟且偷生的鼠辈!
不过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叛徒,凭什么获得这些!
在这样不断压迫着他的想法之下,天启失去了他曾经作为灵阁阁主所有的风度和尊贵,只作为一个复仇者,握紧了自己的武器,他的身形眨眼间在空中消失,朝着昊乾攻击而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昊乾手中的重剑挡住了天启的剑尖,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在几年前,面对天启的进攻还毫无招架之力的昊乾,现在已经可以和天启势均力敌了。
诚然,这是因为封印之阵和九重天坍塌导致天启的实力大幅度下降,但昊乾在这几年也绝不是没有进步的。
没有了灵阁的压迫和忧虑,短短两年,昊乾就已经来到七品巅峰,即将进入八品了。
那将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等级和世界。
同天启的歇斯底里不同,昊乾皱眉同天启对视,眼中能看到的却只有坚定和一种浑然于天地间的淡然。
实力抛开不谈,在面对这个世界的思想层面,他和天启已经不在同一个位面之上了。
用孤玉听完昊乾对灵界对他的攻击做的分析之后的话来说,那就是“他简直是天生就是要成神的人”。
但昊乾很清楚,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天启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这个人打破了他对灵界强者心怀天下的预期,这个人让他痛苦了数百年,这个人将他视作蝼蚁。
直到最后,他做出反抗的时候,他也没有真正的赢过这个人。
说是他的半生都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下也不过分。
不迈过这个名为“天启”的槛,他就无法真正地获得自由。昊乾很坚信这一点,所以他“默契”地同天启选择了这一场战斗。
“昊乾,你还真是成长了,”天启冷笑一声,讥讽道,“没有我在,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吧?”
“你倒是变弱了。”昊乾尽力不让自己被这种话影响,没什么起伏地道。
但这成功地挑起了天启的怒气,后者的攻击立刻变得更快更密集了,昊乾甚至可以看到剑光在空气中划出隐隐约约的裂缝。
他屏气凝神,在杂乱的光影之中寻找对他有真正威胁的攻击。
天启扔出来的攻击虽然说是快而杂,但实际上更浪费心力的是处于这样攻击之下的昊乾。
天启根本不需要动什么脑子,只要他的速度足够快就可以了,但是对于昊乾来说,他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在退至悬崖边的时候,昊乾挑准时机,将重剑呈浑圆之势在身前快速挥舞而出,明明是一把奇重无比的重剑,速度却堪比天启那些碎而短的攻击。
其刃锋利可破空,其力凶猛裂山河。
七品巅峰的实力,在昊乾对重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之下,在对剑意融会贯通的基础之上,呈现出来八品以上的威势。
天启不得不中断了所有攻击,向后堪堪躲开这一划破空间的利刃,空气被割裂之后有嗡鸣之声汇入他的耳中,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也正是这一失神的片刻功夫,昊乾的重剑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胸口。
但是并没有完全贯穿,只是勉强刺入皮肉之中,天启便在眨眼间逃开了。
鲜血染红了他的胸口,天启抬手捂住受伤的地方,嘴角勾起来狠厉的弧度。
但是昊乾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反应时间,在他逃离的瞬间便提剑跟上,反守为攻,毫不留情地再次朝他挥刃。
天启提剑架住,眼睫下压,眯着眼睛去看昊乾,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他看惯了昊乾在他面前敬畏,害怕,服从,如今竟好像第一次和他平视着去看他的长相。
可是这个人,凭什么同他平起平坐呢?
天启运掌朝着昊乾打去,昊乾挑开天启的剑往后退了几步,再次被迫抵御天启的攻击。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巨大力量,让所在的断天山都为之震颤,吸引着其他人的注意力。m.xiumb.com
除了雁时,他没有找到临江,但是在跃云峰的山头,他找到了别的东西,那个他们留在地球空间之中的花坛和兔子,兔子还活着。
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以此为线索去寻找临江的身影。
昊乾和天启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两个人身上都负了伤,总的看来,天启受的伤要更严重一些。
毕竟和天启浮于表面的攻击不同,昊乾不允许自己挥出无用之剑,每一剑的攻击力都是实打实的,虽则费力,但是显然是有用的。
天启身上几乎已经尽是血色,一条胳膊也仅剩下一半垂在身侧,而昊乾的衣服上只是有几道红色痕迹,正往外渗血。
最严重的一处在右胸口处,那里的衣服和血肉都模糊在一起,好像被炸开了一样。
但这场战斗已经要结束了,昊乾胜券在握。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紧重剑,双目泛着寒光,眼中倒映着的,唯有天启一人。
天启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率先提剑冲了上去,昊乾手中重剑挥舞而出,却在划破天启身前皮肤之后定住。
天启往后仰,一道横着的伤口在他胸口破裂,洒出淋漓的鲜血,血液落到昊乾的脸上,混杂着他嘴角的鲜血一同流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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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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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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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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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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