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穆七的眼眸中映衬着那鲜红色的火焰,瞳孔迅速放大,极速闪身躲避,但嬴抱月脚尖点地就在到达他面前时再度旋身,长剑横扫而来,点点烈火从穆七眼前迸射开来。
“七哥!”
“七叔!”
高台边响起声声尖叫,穆七如同一个火球般从那股火浪里退出,一直退到石台的最边缘,狠狠撞上大阵。
砰的一声!穆七后背撞上大阵后,外缘燃烧的火焰才熄灭些许,他浑身被烈火包裹,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身上外层的火焰褪去一些后,内里居然还有一层颜色稍显黯淡的剑火。
就在外层火焰消失时,内层火焰也消失了,边缘的外层火焰就像是水一般丝丝向内里渗入而去。
就在外层火焰渗入内里边缘时,穆七的脸孔扭曲了。
“嗬!”
他浑身真元爆发,猛地大喝一声,外层的鲜红烈火就像是水珠一般终于被他从身上抖落。
地面上发出嘶嘶声,连石面上都被烧出深坑。
看着地面上斑驳的痕迹,台下围观的穆家弟子脸色发白。
“这是……”
陈子楚等人也瞪大眼睛,姬嘉树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抱月的流火。”
刚刚穆七身上的火球其实由两部分组成,外面的是嬴抱月一剑斩上去的流火,内层则是穆七自己的剑火。
刚刚嬴抱月斩出的那一剑穆七避无可避,情急之下选择了用自己的剑火将身体包裹这一方式来自保。
但很显然,即便穆七用自己的剑火对抗,却也无法和嬴抱月的流火对抗,最终只能通过真元爆发的方式将体表所有火焰逼开。
可即便要人命的剑火已经逼离,但真元爆发对修行者的消耗却极大。
噗通一声,穆七单膝跪地,只靠拄着剑才勉强挺直身体,豆大的汗珠从他的下颚滑落,浸湿了地面。
“呼、呼……”
气息急促到胸膛都要爆裂,穆七低下头看着手掌下坑坑洼洼的地面。
“真的……就像水一样……”
刚刚被那股剑火黏在身上的感受挥之不去,他一开始看到那流淌的火焰还以为是某种火法剑,但直到被砍中,才知道他错了。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嬴抱月的意思。
在那股剑火烧到他身上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湿了”。
那股火焰渗入他身体的每一处,就像是水渍一般牢牢附着在每一处,同时在猛烈燃烧。
是火也是水,是水也是火。
穆七缓缓抬起头,望着远处执剑平静而立的少女。
原来,这就是融合。
这样的融合是真的存在。
穆七死死咬紧自己的嘴唇,痛意苦涩和不甘从脸上泛到心底。
以嬴抱月的标准,他的天雷火,的确不算融合。
而她的剑,是他无论是在实战中还是在典籍里都没有见过的剑。
世间独一无二的,只属于她的剑。
“这剑……”他咬牙看着那位执剑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少女,“叫什么名字?”琇書蛧
嬴抱月停下脚步,“没有名字。”
她看了一眼天空。
“会为我的剑法起名的人,已经不在了。”
少女的声音平静,却有着他听不懂的情绪。
这一刻,穆七忽然意识到了他和她的差距。
很深很深的差距。
即便两人在交谈,嬴抱月已经又提起了剑,一剑又劈头盖脸挥下!
好快的真元恢复速度!
穆七瞳孔收缩,只能拼命往旁边一滚,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抱月的气息的确和他预估的那样不强,她的每一剑几乎都能耗尽她的所有真元,但让人瞠目的是她的真元恢复速度超乎寻常,几乎每一次耗尽只要几息就能迅速恢复。
她的体内就像是有一个不眠不休的熔炉,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永无止境地烧下去。
咔嚓一声,距离他脸颊不到一寸的地面,被流淌的火焰侵蚀。
穆七浑身冷汗,可他体内真元不济,枯竭之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又如何能有力气?
可为什么这个少女,干涸之后却能那么快恢复?
“你……”
在挣扎翻滚的间隙里,他瞥见了头顶上那名少女冷酷的眼神。
“认输吗?”嬴抱月问。
穆家子孙不可能认输,穆七咬牙摇头,嬴抱月下一剑立刻兜头斩下!
“七哥!”
“阿七!”
台下穆家子孙的尖叫已经变成了惨叫,看着穆七败局已定但嬴抱月依旧追着他砍,赏枫亭中穆容青脸色也变了,猛地看向穆由,“父亲,快让她住手!七小子他会……”
“初阶大典和中阶大典的规则,除非对手认输或者彻底倒下,否则对战会一直进行下去。”
穆由的神情却同样冷淡。
“你们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穆容青一怔,如被当头棒喝。
“她是初阶大典和中阶大典的魁首,”穆由负手看着远处台上出剑毫不犹豫的少女,缓缓开口,“她是从修罗场里杀出来的人。”
她是从那么残酷的规则中走出来的人。
在她面前,要么认输,要么被打倒。
“也许你不相信,八丫头,”穆由回头看女儿一眼,“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对精通暗杀的少司命而言,杀一个人远比打败一个人要容易。
她最擅长的,是杀人的剑法。
唰的一声,穆七的半边发梢被斩断在地,瞬间燃烧殆尽。
他躺在地上,愣愣睁大双眼。
他刚刚如果慢了一瞬,现在烧掉的,就是他的脑袋。
这个女人,是真的会杀人。
她是真的敢杀了他!
“你……”他死死握紧手中剑,嬴抱月冰冷无情的声音已经再次从上面传来,“认不认输?”
穆七浑身僵硬,下一刻他发现,他握剑的手指居然在颤抖。
这是一种从心底泛起的,抑制不住的恐惧。
他躺在地上,向赏枫亭看去,下一刻眸光一定。
他好像看见了他祖父的目光。
“承认别人的强大,你才能变得强大。”
三年前,从初阶大典上心灰意冷地归来之时,祖父曾经和他说过这句话。
恐惧和被征服,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他之前,到底是被什么执念所困住了呢?
为什么独独是她,他无法承认呢?
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么?
在被血色模糊的视野里,穆七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松开了手中的剑,轻声开口。
“我认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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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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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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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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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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