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台上和对战台下被一片死寂和尴尬笼罩,连掉落一根针仿佛都能听见。
看得懂听得懂的修行者均已目瞪口呆,而看不懂听不懂的观众们则被这凝重的气氛影响,大气也不敢出。
而有一群人也大气也不敢出,面临的压力更大。
那就是观战亭内坐在许沧海身边的仙官们。
整个观战亭仿佛都被低气压笼罩,所有仙官们战战兢兢,眼观鼻鼻观心,连气也不敢出,不如说他们也出不了。
许沧海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注视着远处的石台,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极为冰寒,等阶二神子释放出的压力简直让人窒息。
如果不是亭中的仙官们境界都不低,在此等威压下此时恐怕已经昏过去了几个。
看到赵暮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舒服的神色,东方仪吐出一口气,释放出了浑身的真元。
在东方仪真元的对抗下,亭中人身上的压力顿时一松。
许沧海向东方仪看过去,面若冰霜地收敛了身上的威压。
“许国师,还请注意下周围人。”东方仪淡淡道,走到了许沧海身边,凝视着台上的方向,含蓄地笑了笑,“我记得霜花第十剑的剑尖,的确是要下压三寸对吧。”
北寒阁十四剑本就是从大陆各地各位神子手上收罗来的,由许沧海编为北寒十四剑,在北魏被推崇了十几年。而此时此刻,北寒阁作为北方剑术的权威,居然被一名小辈指出收来的剑法有误,东方仪倒是十分能理解许沧海此时气得想杀人的心情。
不过许沧海倒也不至于这点眼力都没有,真实的情况就是,许冰清在使用剑法的时候,的确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东方仪也能理解,毕竟谁家没几个练剑不认真的弟子呢?
对于刚练习剑法的年轻弟子而言,成百上千次练习基础剑法简直蠢透了,差不多就行了,赶紧学更高深更强的剑法才是他们渴望的,况且三寸只有半截指头那么长,不少小年轻根本看不出来这点差距的区别。
就算看出来,差这么一点点在他们眼里,根本没什么。
练功差不多就行了,只有会的剑招多如繁星,在修行界才有面子,能获得众人吹捧。
东方仪捏捏眉心。
这就是一般年轻人练剑的心态。
谈不上一代不如一代,只能说能突破这种心态的修行者才是特别的。
比如他的那位义子,他第一次注意到李稷,就是看见他在王宫的角落,整整一天都重复同一招剑法的时候。
而许沧海的这位独生女儿,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那么多剑法的,但明眼人能看出来,许冰清会的剑法多但不精,每一招都似是而非。
都只学了个差不多而已。
只不过能看出来的明眼人,没几个就是了。
东方仪环绕了一圈四周神情或疑惑或不信的仙官,浮现出他们看见许冰清展示剑法时露出的惊艳,众人之前都在纷纷恭喜许沧海养了个天才女儿。
结果现在那些恭维都变成了讽刺。
一切正如嬴抱月所说,原本的霜花十四剑第十剑十里寒,剑尖的位置的确比许冰清展示出的要压低三寸。
北寒阁要么承认自家圣女用错了剑法,要么就得承认自家的剑法有问题。
不管哪一种,北寒阁的脸面都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观战亭内许沧海脸色铁青,石台上贺兰成文则已经目瞪口呆。
他也是苦研剑法十几年的剑客,他心中一百个不愿承认北寒阁的剑法有问题,但看着嬴抱月手中的长剑,他居然本能地感觉到……
她说的是对的。
按照嬴抱月给出的意见,剑法居然真的运行地更加流畅。
贺兰成文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无话可说。
看着眼前手执长剑立于他身前比他境界还低的少女,他只觉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她的境界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她根本不是在模仿,而是在改写,通过许冰清展示出的招式,她自己想出了真元运行的方法,并顺畅地使了出来。
看似在模仿许冰清的剑法,但她的剑法甚至看着比许冰清更加标准。
精准得,让人绝望。
贺兰成文简直不想承认,看上去这名少女才是许冰清的师父,许冰清在她面前反而像个学得不怎么样的徒弟。
贺兰成文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你……你怎么会知道如何运行真元……”
“啊,你说这个啊,”嬴抱月瞥了一眼场边快要烧尽的香头,淡淡开口,“我猜的。”
看到一个新的招式,她就会猜测这个剑招的真元会怎么流动,大概怎么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压力,而这些,在她上台前她就处理好了。xǐυmь.℃òm
嬴抱月心如止水。
不管是再高明的剑法,总归是修行者创造的。
而至于自创剑法……难道她不会吗?
看着眼前少女平静的容颜,贺兰成文脚步有些凝滞。
猜的……
“虽然有些抱歉,但我真元有限,不能比太久,”嬴抱月轻声开口,提剑向贺兰成文走去。
高台上,响起呼啸的狂风。
高台之下,姬嘉树于猎猎风声中抬起头,压住额发凝视着台上浑身杀气纵横的少女。
这已经不是一场吃力的越境杀,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压制。
一名等阶六的修行者,对神舞境修行者的压制。
在沉默的气氛里,姬嘉树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这一战注定会进入修行界的历史。
他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而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示,她真正的实力。
眼前的少女,陌生得让人心悸。
但这样的她,恐怕才是真正的她。
她是谁呢?
他似乎和她早就相识,却又似乎,从没认识过她。
剑气纵横,那个少女为她的对手设下了最后的陷阱。
无数修行者屏住呼吸,桂花树下的少年们怔怔地仰着头,脖颈有些酸疼,却浑然不觉。
扑面而来的狂风中,只有轻轻铮的一声。
最后一瞬闭上双眼的李稷睁开眼睛。
姬嘉树怔怔凝视着那道迎风而立的纤细身影。
钟声响起。
对战结束了。
胜者只有一人。
考官嘶哑的声音响起。
“前秦,嬴抱月!”
她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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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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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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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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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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