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拓跋寻剑上浮起的剑火,姬嘉树猛地闪身躲避。
哧哧几声。
姬嘉树的衣袖被萤火擦过,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臂。
“嘉树!”
桂花树下响起陈子楚等人的惊叫声,台上的萤火是很美,但几百点萤火,每一点擦到就会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细想起来却让人毛骨悚然。
姬嘉树已经动用了春雷剑的第三剑谷雨,才打下几十点萤火,越来越多的萤火向他涌去,擦伤已经不可避免,但那每一粒萤火会造成的不只是擦伤。
“这些萤火也太邪门了吧!”
陈子楚倒吸一口凉气,观战亭中国师们和仙官们的对话已经传了出来,四周已经不少人知道拓跋寻用的剑法是大司命的剑法雪窗萤火,但对于他们这些在后大司命时代长大的少年们而言,这份强大实在令人陌生。
“火法后六剑原来这么强的吗?”姜元元叹了口气,“这样的剑法为什么要禁掉?”
嬴抱月对于这件事倒是不怎么在意。
“就算不禁止,也没几个能学会的,”她毫不在意地笑道,“稷下学宫里也没有能教那六剑的先生。”
比起被好奇的弟子们询问,那些老先生不如直接将这六剑禁掉,反而能保全一些颜面。
“这样么?”姜元元愕然,下一刻有些心虚。
他忽然好像明白那些稷下学宫的老学究们在想些什么了……
“那为什么拓跋寻会这剑法?”姜元元皱眉问道,“稷下学宫教不了,那北寒阁就教的了吗?”
嬴抱月怔了怔,下一刻她缓缓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应该是……除了许沧海之外的人教他的。”
石台之上有人也在问这个问题。
又交手一回合,姬嘉树站在石台上微微喘气,额角滑下汗珠,唯有眉眼依然冷静,他凝视着静静立于对面的拓跋寻冷冷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种火法剑?”
“怎么?你以为我背叛了北寒阁吗?”拓跋寻的笑容安静,但仔细看他的脸庞也有些苍白,这股苍白已经逐渐弥漫到了嘴唇。
他虽然将姬嘉树逼到了绝境,但雪窗萤火对修行者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他手上长剑上的剑火在燃烧,内里因为真元的剧烈减少,也正在五内俱焚。
这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剑法。
拓跋寻心中苦笑。
因为双眼俱盲要用真元探路的原因,拓跋寻浑身储存的真元已经比寻常修行者多很多,即便如此他使用起这招都如此费劲,这让他忍不住设想,当年那位大司命到底是多么的强悍。
人神在全盛时期所有神子加起来都打不过她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你背叛北寒阁是不可能吧,”姬嘉树望着眼前的盲少年,心情复杂地开口。
至少在拓跋寻之间成为神子之前不可能,就像他在成为神子前无法摆脱父亲的控制一样。
“没错,”拓跋寻微微笑起来,“这剑法可是我在进入北寒阁之前学习的,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十几年前?
姬嘉树愕然,那时拓跋寻最多才四五岁吧。琇書蛧
不过那时候大司命还在世,难道这剑法是那位传说中的大司命亲手教他的?
“我还不知道那位昭阳郡主居然有师兄弟,”姬嘉树试探着说道。
“师兄弟?”拓跋寻笑了,“我可算不上。”
他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不过姬嘉树有件事说对了,少司命的确有一位师兄弟,不过因为太没存在感,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居然连提不会被人提起了吗?
拓跋寻为那位无名的师叔默哀了一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心中回泛起那股温暖的气息。
他眼睛看不见,但每次那股气息传来,他就知道是那个少女向他弯下了腰。
明明他看不见,她没必要那么做,但她每次看到他都会弯下腰,平视着他的双眼。
“你想学我的剑法?”
她把他从长城上救了下来,并教会了他修行的方法,而他还没握紧剑,就迈着小短腿跑去军营找她,大言不惭地说想学她的剑法。
现在想来她没把他赶出去真是脾气太好。
但他没想到,在听到他的要求后,那个少女居然真的仔细思考了起来。
“我的剑法可能不太适合你,但你如果能一直能磨炼自己的真元的话,我可以教你另一招,那一招比较适合你,只不过恐怕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掌握。”
当时的他高兴地点头,但他没想到,这个很长的时间,一过就是十二年。
他终于学会了,但那个人却无法看见了。
就算她现在看见了,她是否又能想起,是她教会的他呢?
雪窗萤火吗?
姬嘉树浑身流血,血珠流到了剑柄之上,湿漉漉的,眼神因为疼痛愈发清明。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春华君如此狼狈啊!”
“春华君不会要输了吧?”
眨眼间姬嘉树和拓跋寻已过了十招,而台上的形势血腥而复杂,拓跋寻的剑法也越来来越圆满,那些萤火越来越亮,简直无孔不入。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桂花树下的南楚少年们神情焦急,陈子楚忘记礼仪猛地抓住嬴抱月的手臂,“怎么办?嘉树不会要输了吧?”
姬嘉树身上已经有了十几道伤痕,但拓跋寻身上还毫发无损,唯有脸色苍白了些。
“如果这一招真的练到家了,嘉树应该很难获胜。”嬴抱月道。
陈子楚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却没想到连嬴抱月都这么说。
“那……”
“可是还没练到家,”李稷的声音从前方静静传来,“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难道姬嘉树有胜算?
陈子楚神情疑惑,嬴抱月袖子下的手指却微微攥紧。拓跋寻本身的对战经验不如她师父那般丰富,视野也有有限,无法发挥出这招的全部威力。
如果她还活着,还记得师父的剑法,是可以帮助拓跋寻修正在修炼中的一些问题的。
但拓跋寻只靠自己摸索,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相当可怕。
“但即便没练到家,春华也没有优势。”李稷静静开口,看向台上对峙的两人。
两人获胜的概率,在伯仲之间。
拓跋寻的真元已经快消耗到极限,而姬嘉树的鲜血也流到了极限。
只剩最后一剑了。
咔嚓一声,台上两人双剑相交,血珠和萤火四散飞舞。
咔哒一声,一片断剑落于石台之上。
台下民众愕然。
“谁的剑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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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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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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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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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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