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来说,是为什么要针对她。
西戎人虽然明面上一直是想要他的性命,但姬嘉树还没瞎,如果水战时发生的一切还暧昧不清,这一次赫连晏的意图简直是昭然若揭。
此人想让嬴抱月亲手杀了他。
这份用心比直接向他下手不知恶毒了多少倍,如果今日没有李稷那一挡,就算他做好了准备那一箭不至于要他性命,但只要他受伤,那个少女依然会被千夫所指。
远在南楚的姬家和叶家不会放过她,谁都不知道闹到最后会发生什么,但西戎人也不可能从这些事端中全身而退。
他父亲还没老糊涂。
不管最终是针对谁,西戎人的确向他下手了。
是什么诱惑,居然能让西戎人无视他父亲的武力和南楚叶氏的压力也要利用他?
除非西戎正式向六国开战,他父亲率军出征,不然西戎人没有针对他的理由。
“向我下手难道有什么好处么?”姬嘉树凝视着赫连晏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他不能明面上问嬴抱月的事,如果让这个西戎人发现嬴抱月在他心中的地位越重,恐怕会滋生出其他别的阴谋。
此人非常会利用人心。
事已至此,他只能通过询问和自己相关的事来挖掘这群人真正的目的。
这群人和嬴抱月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说嬴抱月身上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注视着神情平静的少年,赫连晏眼中露出谦卑的笑意。
“是我等小觑了春华君,实在是有所冒犯,”他笑盈盈道,“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姬嘉树也笑了,“赫连公子不必如此作态,大家都是地阶修行者。”
换言之,有话直接说,不必装模作样。
“针对春华君的确是翟王的主意,”赫连晏羞赧道,“但春华君才智无双,想必已经发现,在下其实是通过针对春华君在针对另一个人。”
姬嘉树一怔,没想到此人居然会直接把背后的图谋说出来!
春雷剑上霎时腾起锋锐的剑气!
但赫连晏依然不慌不忙,微笑道,“之所以说是一场误会,是只因翟王殿下的命令的确只是想让春华君吃点苦头。”
淳于夜的命令只是冲着他?
“十二翟王被安了个战国六公子的名头,但春华君却被世人称为战国六公子之首,这不是说我们家殿下位居春华君之下吗?”赫连晏道,“我们家殿下心高气傲,从不甘位于人下,就想着在中阶大典中教训你一下。”
道理说得通,但姬嘉树不相信。
况且赫连晏还未解释为何会针对嬴抱月。
“至于针对别人,”赫连晏微笑道,“其实是在下自作主张。”
姬嘉树眸光微微闪动,“为什么?”
赫连晏的双眸闪烁着妖异的光,“春华君,真的想知道?”
看着那双眼睛,姬嘉树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寒意。
此人是在太过危险,他也许不该和此人交谈过多。
然而这时赫连晏已经走了过来,他的剑收在剑鞘里,赤手空拳,浑身都是空门,却浑不在意地走到了姬嘉树的身边。
他在姬嘉树面前站定,上身微微探到他身边,在姬嘉树耳边轻声开口。
“她身上,很香吧?”
姬嘉树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定定站在原地,嬴抱月身上有香味,在世安院那场特训后已经不是秘密,因为有次她打翻茶盏洗完澡后去摔跤,陈子楚等人都不敢靠近她。
那股香味并不浓烈,只有洗完澡后靠近了她才能闻到,但赫连晏知道这件事,证明他们曾经靠的非常近。
“尤其是在沾了水之后,那香味沁人心脾,凑到肌肤边就能闻到。”赫连晏耳语般轻柔地开口,眼前忽然浮现出一条冻结着寒冰的小河。
他低下头掩藏起眼中突然浮现出的情绪,看着姬嘉树变了色的侧脸,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激男人。
赫连晏退后一步,两人之间恢复了正常的距离,既然已经挑起了姬嘉树的疑心,那过犹不及。
“不知春华君是否知道,我们西戎有个习俗,叫作抢婚。”赫连晏微笑道,“成婚之时准备一队马,用马队抢来不从的女子,被抢女子拼命呼喊,这才叫成婚。”
姬嘉树听姬清远说过,在西戎也被叫作掠夺婚,但此时听赫连晏提起,他心中泛起异常的愤怒。
“越是不听话的女子,就越要鞭打的听话才行。”赫连晏笑了笑道,“这也是我们西戎男人追求女子的方式。”
姬嘉树左手的骨节握得咯吱作响。
“听说中原有句话,叫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赫连晏又退后一步,向姬嘉树行了个中原的礼节,“还请春华君赎罪,在下倾慕前秦公主已久,一时情不自禁,才忍不住按照西戎习俗,小小追求了一下。”
姬嘉树眼中腾起怒意,但下一刻却恢复了平静。
“你觉得你说这些话,我会相信吗?”
“在下已经如实相告,春华君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赫连晏摊了摊手。
“你满口西戎习俗,但你中原话流利,更懂中原礼仪,不会不知道对一个女子的未婚夫说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吧?”
姬嘉树平静道,“还是说你们依旧以为,我是沽名钓誉之徒?”琇書網
“不敢,”赫连晏微笑着轻触咽喉处的伤口,“在下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在下愿以道心发誓,之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如若春华君想要算账,那么中阶大典结束后,在下也愿奉陪。”
赫连晏眼中带着笑意,“但如果春华君急着现在追究,在下不保证明日汝阳城内会传出什么流言。”
此人能以嬴抱月身上的香味刺激他,不排除他会编造出更难听的伤害女子名节的流言。
姬嘉树很清楚嬴抱月不在意这些事情,但如果和西戎人扯上关系,作为一个女子,她受到的诋毁就太大了。
此事不光是名节,还涉及到家国大义。
“听说中原有句古话,叫瓷不碰瓦,”赫连晏微笑道,“春华君知道该怎么做吧?”
姬嘉树死死握紧了剑柄。
他心爱的女子是瓷器,此人却是瓦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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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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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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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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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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