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是你受委屈了,”嬴抱月摸着它的头,“后来的事我都听多多说了。”
钱伯方告诉她,当初她被撤去军务永不允许靠近永夜长城后,有不少将领尝试霸占她的战马,可她的马过于桀骜不驯,哪怕被剑扎矛刺都不允许其他人骑它。
但因为它过往战绩实在有名,甚至有号令群马的能力,新来的将领也舍不得杀它,最终将开除了它军马的军籍,去掉了军马的烙印,关到了司马监,当种马。
这听着像是它梦寐以求的工作,但嬴抱月听钱伯方说,到了司马监后它开始不吃不喝,饿得骨瘦如柴差点将自己饿死,好在失去军籍的马就可以买卖,钱伯方无奈之下几经辗转,花了大价钱才将它买了回来。
嬴抱月的目光落到了黑马臀部的一块凸掉的皮毛,那里还能看到被强行切掉的军马烙印的痕迹。
不知当时它又是何等的疼痛挣扎?
为什么还会选择相信人类呢?
兵战开始之前,她将黑风托付给了钱伯方照顾,她知道钱伯方的确有能力将它安插入骑射战的马群中。
但前提是,黑风愿意重新成为战马。
它是最骄傲的马,宁死也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她抱紧了脖子边老马粗壮的脖子,“你愿意吗?”
黑色的老马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下一刻低头舔了舔她的脸。
嬴抱月笑了,抱着马脖子,翻身上马。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知说些什么,这时远处的高台上响起了骑射预备开始的钟声。
牵马的一刻钟结束了。
“这一场居然大部分人都上马了。”看着少年少女们纵马向骑射战的起点跑去,观战台上王九渊走到钱伯方身边道。
“春华君鼓舞了其他修行者的士气,”钱伯方注视着马场道,“这一场大多是高手。”
春华君姬嘉树昭华君李稷自不在话下,北魏继子孟施、初阶大典亚魁莫华,还有北魏圣女许冰清,后辽太子慕容飞澜都在其中。
少年少女们列马站在起点,四周围观的百姓都眼前一亮。
“你在啊,”嬴抱月单手执缰,看向控马行到她身边的慕容飞澜。
怪不得之前没听见后辽人夺冠的消息,原来慕容飞澜还没上场。
“嗯,”慕容飞澜点点头,目光从她身上的黑马身上掠过,看向不远处挤在一起的西戎队伍,忽然轻声开口:
“你要小心西戎人。”
嬴抱月眸光一顿,想起兵战开始之前钱伯方对她的警告,“我知道。”
“你不知道,”慕容飞澜摇头,就在开始的钟声响起的那一阵极短的喧嚣声中,他眸光亮如晨星。
“我查过了。”
“无论是后辽还是西戎,赫连家里没有一个叫作赫连晏的活人。”
……
……
开始的钟声悍然响起,五十名修行者如离弦之箭纵马冲出!
骑射战先骑后射,分为两个部分,宽阔的马道上,赫然立着上百个栏杆!xǐυmь.℃òm
这就是骑射战修行者们要过的第一关,障碍跑。
栏杆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之后是靶场,上面有十个箭靶和十个箭筒,只有先冲过这些阻碍,才能顺利到达靶场。
骑射战获胜的规则很简单,就是谁能率先到达靶场射中十个箭靶。
但想要到达马场并不简单。
靶场上的箭筒内插着森森羽箭,但从起跑线窜出的五十匹马身上,也挂着箭筒!
修行者射靶的箭必须要到靶场内才能获得,但修行者的马上也有箭。和靶场上有着箭镞的箭不同,修行者起跑时所带的箭是圆头箭,不能射死人,却能干扰对手。
太祖皇帝设立初阶中阶大典是为了测验修行者实战的能力。
而这些圆头箭就是模仿真实战场的奥义。
修行者必须一边纵马跨过障碍,一边顶着其他对手的箭雨才能到达最终的终点!
操纵不熟悉的马跨栏本就是极为困难,之前几场战斗,大部分选手前段注意力都集中在跨栏上,根本无力攒射对手。
但这一场不一样,就在考官宣布开始的手挥下之时,马场上一声惨叫,一位起步较慢的修行者居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周围的民众顿时躁动,但不等众人看清更多的选手已经冲出了终点,马场上顿时灰尘大作。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跑出去的马吸引,只见在狂暴的铁蹄之中,一匹黑马一马当先,居然连跃十栏!
“谁出事了?不会是姐姐?”
姬安歌捂着眼睛,她一听人说有人出事就紧张,听到有人坠马本能地就有不好的联想,但这时姬清远拉下了她的手。
“不是她。”
男人一字一顿道,“不会有人能在马场上超过她。”
是没有。
姬安歌缓缓张开五指,透过指缝,她看见了今生难以忘却的画面。
灿烂的日光下,黑马扬蹄而起,骑在它身上少女的身影一闪而过,璀璨夺目。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嬴抱月纵马冲在最前面,姬安歌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锋芒毕露,更无人能阻挡她的光芒。
她是最快的,她是第一。
无数的箭雨从她身后追来,弓如霹雳弦惊,她的一举一动都惊心动魄。
马场外,陈子楚姜元元等人也怔怔看着这一幕,看着嬴抱月跨越一个个栏杆,心头涌起热气,但赵光看着紧紧追在嬴抱月身后的李稷和姬嘉树,浅色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忧心。
赵光忽然低下头开始寻找在开始之时落马的那个修行者,正看到有官吏将其抬上担架抬出场内,医官将已经落马昏阙的少年翻过来,赵光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昏阙的修行者额头上有着一块鲜明的红斑,像是被什么大力撞击而出!
森森的寒意忽然覆盖了赵光的全身,他眼睛忽然浮现出了刚刚发生的画面。
如果此时修行者身上佩带的不是圆头箭,那么此人就不是昏阙。
而是被人一箭射穿额头,爆头而死。
就在这时,马场上再次传来尖叫,有个东吴修行者一头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的手上扎了一支箭,鲜血淋漓。
“怎么回事?圆头箭怎么会见血?”
众人看着此人手上明晃晃扎着的箭枝,惊魂不已。
但那名修行者旁边的一人却更为惊恐,汗如雨下,只因他和此人是熟人,只是互相挥了挥手,而这人刚刚手在的方向,是他的头颅!
在淋漓的鲜血下,一声惊叫在马场上响起。
“有射雕者!”
何为射雕者?
前方的嬴抱月猛地抓住了缰绳。
一箭及中,一箭毙命,箭无虚发,直指头颅。
她有一个更合适的词语形容射雕者。
射雕者,相当于古代的狙击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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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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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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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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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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