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注视着姬清远的眼睛,微微低下头,下一刻她正要收回之前伸出的右手,但姬清远猛地俯身一捞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简单的问题,先上来,”姬清远呼出一口气道,看向身边只是微微借力就跃上屋顶的少女,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你真元恢复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她和他现在居然真的是一个等阶……他都等阶七有十几年了,都没见过她这样的。
“是吗,”嬴抱月在姬清远身边抱膝坐下笑了笑道,“和你母亲当年差远了。”
当年师父等阶七的时候,正是带着她被四处追杀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在本来境界就低的情况下恢复速度还不够快的话。
她们就会死。
“母亲……”姬清远重复道,看向身边的少女,恢复了面无表情,心乱如麻,“让我们继续之前说的事。”
他的目光落到身边少女搭在膝头的左手上道,“把衣裳脱了。”
“啊?”嬴抱月一愣,却只见面前的姬清远也被他一时说错的话说愣了,连忙改口,“不是……我是说你的衣袖……”
“抱歉……一时口快说错了,”姬清远扶额。
他被心中不祥的预感扰乱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随口一说居然说出不得了的事。
“你这说错的内容还真是相当危险,”嬴抱月失笑,“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想法。”
“这里就放过我吧,是我说错了,”姬清远扶额道,“比反应速度我不是你的对手。”
从小就不是。
昭阳郡主十三岁开始随国师入朝议政,如果这个女子有那个心,口才上他绝不是她的对手。
但事实上,她却从不会拿对付朝堂老狐狸的手段对待他们。
除非在迫于无奈想转移他们注意力的时候。
但即便他没有足够的口才,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只有固执才能打败固执。
“说错话我很抱歉,”姬清远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他死死压下内心的动摇,死死地盯着嬴抱月的左手手腕,“不能给我看么?”
“我要是说不能呢?”嬴抱月笑了笑道。
“你要是真不想说,我不会逼你,”姬清远静静道,“会每天问一遍。”
这就是他的坚持。
“我知道你不说肯定有你的理由,”他凝视着嬴抱月的眼睛问道,“事情严重到我们承受不了?”
“但我记得你说过,“姬清远道,”如果是事实,那迟早都要承受。”
难得他还记得这句话。
“的确是比较严重,”嬴抱月道,“另外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但你既然想知道,也察觉到了什么,再瞒也没什么意义,”嬴抱月深吸了一口气,她从不作无意义的隐瞒让其他人天天提心吊胆不如说出来,下一刻她伸手捋起了衣袖。
月光洒下,看着那环绕在女子手腕上的红色疤痕,姬清远怔怔注视着这一切。
连形状仿佛都透露着不详的气息,这绝不是普通的伤痕。
“这是……诅咒?”他猛地抬眼看着嬴抱月。
比起被他保护得很好的姬安歌,他知道的果然更多。
所以她之前不让他看见,就是因为和归辰姬安歌不同,这个男人一旦看见,就会明白。
“嗯,听说是红玉级的诅咒,”嬴抱月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诅咒的来历,“要解除似乎至少需要等阶二的神子出手。”
“不解除的……后果是什么?”姬清远闭了闭眼睛,逼自己问出了这一句话。
嬴抱月瞬而不瞬地看着他,同样闭了闭眼睛,下一刻,说出了现实。
“据说,会活不过一年。”
姬清远瞳孔一缩,失声开口,“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他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从未想到居然会这样。
他没有问找神子解除的事,更没有提他的父亲。只因他是二十岁不是八岁,早已没有那么天真。
她前世的死因还尚且不明,此时暴露身份给神子级的修行者,和提前自杀没什么区别。
“别的方法,我还在找,”嬴抱月道,“如果找不到,也没找到可以信任的神子,就只剩下自己成为神子的一条路。”
面前的少女静静开口,姬清远愕然睁大眼睛。
一年内,这种路,估计也就只有她敢想出来。
在普通修行者眼里,这只是一条死路。
“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月光下,嬴抱月静静注视着今生第一个认出她的少年轻声开口,“所以,我可能会再一次丢下你。”
那个女子如此说道。Χiυmъ.cοΜ
姬清远闭上了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确保肩膀不再颤抖后,他睁开眼睛,静静看着面前的少女,“不是你丢下我,这件事是我自作自受。”
“你是这个原因,之前才不想认我们的吗?”
嬴抱月看着他点了点头。
“不过,你远比我想的要冷静,”她笑了笑道,“之前是我不够信任你们。”
“不,”姬清远摇头,淡淡开口,“这是装的。”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开口,“我现在都抑制不住,想去立刻剁了下这个诅咒的人。”
还有八年前让她消失的那些人。
粉身碎骨,血债血偿。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浑身的真元如同要爆炸一般,仿佛要此处夷为平地,但姬清远很清楚他必须控制住自己,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态。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姬清远闭了闭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你也不用在意我们的感受,你去做的你想做的事就好。”
“我本来就会去做,”嬴抱月笑了笑道,“正在去做的途中。”
姬清远闻言一怔,随后仰头看向天上的明月。
原来是这样啊。
她说的没错,她一直在一步步靠近她的目标。
“所以……”想起今日在马球上的事,姬清远凝视着天上的明月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也不去联系那些人么?”
“那些人?”嬴抱月闻言一怔重复道。
“那些只属于你的人,”姬清远侧目看向身边的少女,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名字。
“银蝉卫。”
银蝉卫。
少司命林抱月上辈子的部下,只听从她一人号令的修行者们。
这是只属于她的力量。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坐在屋顶上,姬清远看着身边的女子问道,“难道那些人……真的死了吗?还是说……”
想起这女子之前提到的失忆一事,姬清远瞳孔一缩忽然一惊看着嬴抱月问道,“难道你忘了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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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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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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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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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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