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如此说道。
嬴珣一怔,随后同样下马欠身,看着陈子楚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
“下一次,我们南楚一定会赢的。”
然而就在嬴珣正在猜测他的意图的时候,陈子楚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说道。
“虽然尽兴,但更不甘心,”陈子楚不看身后叶思远难看的脸色,看着嬴珣静静道。
“下一刻,有空再一起打马球吧。”他挺直身躯看着嬴珣,“当然,堂堂正正的。”
嬴珣一怔,随后同样认真地点头。
然而下一刻他的目光立刻向人群中的那个少女看去,嬴抱月注意到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面对面而立属于两个国家的继子,微微一笑向两人挥了挥手。
她的身上还沾着尘土和血,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一丝阴霾,双眸清澈明亮如星。
“真的,”陈子楚摇了摇头笑道,“真是赢不了她啊。”
……
……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前秦赢了。”同一时间高台上,姜元元如此感叹道,“多少年了,上一次南楚输给北魏以外的国家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近十年都没出现过,”身边没有人回答,但姜元元也不尴尬,自顾自接了下去,“恐怕再追溯都要到秦帝国时期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姬嘉树看着远处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少女静静道。
重要的不是胜败,就在这场马球中,他也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是啊,胜败的确是,”姜元元目光微微闪动,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少女,“但这样的一幕可不常见。”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有那么多的少年跟在那样一个女子身后奔跑。”姜元元静静道。
姬嘉树闻言心头一震。
姜元元的声音中情绪莫测,让人难以察觉他到底真正在想些什么。
是单纯的惊叹,还是对这个女子……
然而就在姬嘉树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两人之间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老夫,不是第一次了。”
姜元元和姬嘉树同时一愣,看向身边眯着眼睛静静凝视着马球场内的梦阳先生。
“先生,您是说……”没想到梦阳先生居然会在忽然开口,姬嘉树微微一怔。
“我曾经见过一次,”身边老人浑浊的眼睛忽然锐利,“在永夜长城。”
永夜长城。
姬嘉树和姜元元同时怔住了。
谈到永夜长城,那么一切都呼之欲出。
对他们而言,那个可能出现的名字实在太过遥远。
“难……难道是……”姜元元缓缓开口,不是他擅长猜,而是这个的范围实在太小。
“看来殿下猜出来了。”梦阳先生静静道,“没错,是少司命林抱月的银蝉卫。”
银蝉卫。
高台上的两位少年同时一愣,听着这个他们幼年在传说中才听说过的名字。
秦帝国当年拥有的最精锐的两支骑兵之一。
与黑虎军并称帝国双壁的银蝉卫。
“银蝉卫……”姜元元喃喃道,“原来真的存在?”
“怎么?原来现在的后生都以为不存在?”梦阳先生嘶哑的笑了一声,“不过以你们的年纪这么认为倒也正常,毕竟……”
老人的声音冷漠,“毕竟黑虎军也好,银蝉卫也好,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姬嘉树肩膀微微一震。
“真是奇怪,没想到老夫今日居然会突然想起银蝉卫,”梦阳先生眯起眼睛,注视着马场上笑着的少女,眼前浮现出她打马前奔,年轻人追随的一幕。
老人浑浊的眼眸中有一缕幽光闪动。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黑虎军和银蝉卫当年很大一部分是贵阳城里被家族抛弃的一堆纨绔子弟、罪臣子女和各地流浪的无家可归之人组成的。入队极为简单,只因当年少司命和大司命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拥有多少军权,即便想要培养自己的队伍都在世家的封锁下找不到兵源。
然而没人想到,就是那样的一群世家眼中的废物,却在少司命和大司命中的手中得以重铸,成为帝国的利剑。m.χIùmЬ.CǒM
但这两支队伍,因大司命和少司命而生,也随着大司命和少司命而亡。
在两人相继去世后,两支骑兵迅速销声匿迹,不知是被人灭口还是自行遁逃。
其中银蝉卫中因为有大量的女将,修行界曾有说法其中的女修都已经被关入了宁古塔。
“女修啊……”梦阳先生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没想到今日,老夫会想起这些。”
“前秦的公主么?”老人淡淡道。
看着球场上那个少女,李梦阳忽然开口看向姬嘉树,“你爹是不是要出关了?”
话题跳跃太快,姬嘉树一愣,随后怔然道,“父亲何时出关向来不会……”
向来不会告知他。
而就姬嘉树从小到大的经验判断,他父亲出关应该不会那么早,这一点梦阳先生应该也是知道的,为何……
“如今出现了这么多的少年天才,倒是真想给你爹看看,”梦阳先生看着球场道。
“给父亲……”姬嘉树闻言一怔,但心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不祥的预感。
“有什么好闭关的,也该走出来看看。”梦阳先生淡淡道。
梦阳先生是南楚资历最老的修行者,更是南楚国师姬墨的师父,虽然徒弟后来居上,但也只有这个老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看……”不知为何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姬嘉树总觉得那个人来看马球给人的感觉很古怪。
“怎么?不相信?”梦阳先生看了他一眼。
“你父亲当年打马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父亲他……打马球?”姬嘉树一愣。
听到意想不到之事的姬嘉树这次是真愣住了,这时身边传来姜元元惊奇的声音。
“没想到,那位国师大人也会打马球。”
南楚国师给人的感觉历来淡漠到无欲无求,实在很难将其与马球这种激烈热血的运动联系起来。
“谁都有年少鲜衣怒马的时候,”满头白发的老人静静开口。
年少鲜衣怒马,不过转瞬浮华。
梦阳先生眼前浮现出当年在马球场上傲视群雄的那个少年的身影。
而那个时候,那个少年身边也有一个少女。
在那个少女身边,那个少年笑容灿烂如骄阳,恐怕没有任何人能与现在冷漠如雪的国师姬墨联系起来。
有人说姬嘉树和姬墨这对父子个性气质大相径庭,事实上不过是这群人没见过真正年少时的姬墨。
而如今…
真是活久见。
他这个老头子居然能看到这样的一幕。
李梦阳一双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瞥了一眼姬嘉树和球场的那个少女,眼中幽光一闪而过,下一刻老人眼中所有情绪已然消失,向身边两少年抬了抬下巴,“第二轮抽签要开始了。”
没错,伴随着远方的钟声,原本还欢欣雀跃的修行者们冷静下来,再一次看向那个签箱。
这一轮抽签尤为重要,因为有三个国家进入第二轮。
这意味着这一轮比赛中有一个国家会就此轮空。
只有两个国家需要激烈厮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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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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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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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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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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