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了?嬴抱月目光一顿,但眼前少年神情陡然认真起来。
姬嘉树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你准备参加不是吗?”
虽然刚刚那女子的话让他心头一跳,但仔细想来这也是那女子能成为魁首才会发生的事。
而以这女子现在的境界和身份处境,这个可能几乎微乎其微,姬嘉树现在担忧的,是她能不能活下来。
不管婚约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他这莫名其妙的心情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
就像他当初拜托陈子楚和许义山时说过那句话一样。他不希望这个女子死去。
起码不要随了别人的愿而死。
姬嘉树很清楚,在昨天的那场盛宴中,他确实感觉到了有人投射到那个女子身上的杀意。
就在这个女子决定参加初阶大典之时,他也明白作为七年后第一个以女子身份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她的身上还要承受多少的杀意和恶意。
有无数人想要她死去。
就算撇开这些不言,初阶大典尤其是众人战第一轮也非常危险。
因为这是唯一一场不会在众人面前发生的争斗。
姬嘉树看着眼前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婚约者,在知道第一轮的规则的时候就该拼命阻止了,但偏偏他不能阻止。
为什么她还没参加一个两个都在担心她的性命?不要在参加前就这么一直给她插旗啊,看着眼前少年的目光,嬴抱月苦笑道,“话说到底会发生些什么?我只是粗略听说过规则。”
“下午的时候前秦的继子,也就是嬴珣大概会聚集前秦的修行者,”姬嘉树看着嬴抱月道,“到时候他也会仔细告诉你们。”
“简单来说,就是所有修行者需要在一座山林里待上三天,其中有不少陷阱凶兽和……鬼。”不知为何说到这个‘鬼’,眼前少年声音忽然一顿。
“鬼是什么?”嬴抱月问道,她也算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自然很清楚这个鬼不可能是真的‘鬼’。琇書蛧
“是由人所扮,”姬嘉树道,“一般是高阶修行者,作为安排的对手。”
也就是有人为扮演的反派了。
本来那么多修行者进山就容易发生争斗,结果官方还有人下场专门负责将水搅浑,可想而知那三天会有多混乱。
“进山之前要签生死状,”姬嘉树神情复杂地看着嬴抱月道,“因为最后是看每个国家存活人数占进山人数多少定输赢,所以……”
他深深地看了嬴抱月一眼,“虽然明面上禁止私斗,但等阶低的修行者往往会成为被狩猎的对象。”
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
嬴抱月闻言一怔,虽然她多少能猜到一些,但因为是师父曾制定的规则她本没想太多,但从参加过的人口中说出,就显得十分真实。
“原本就是这样的吗?”嬴抱月凝视着姬嘉树。
“以前其实……对私斗查的很严,”姬嘉树顿了顿道,“但从七年前开始……便不再限制这些了。”
“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以求培养出各方面都更强大的修行者。”
哪里是为了更强大,嬴抱月目光微沉,果然是七年前开始,这意味着三天三夜里那座山会变成法外之地,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养蛊,如果是姬嘉树这样名声在外的强者倒还没什么,但进山后弱者显然会成为首先被淘汰的对象。
这里的淘汰,就是指死亡。
当然经历过昨日一战,倒也不会有很多人把这女子当成软柿子,姬嘉树看着面前的少女心道,但问题是她的身份如此,高阶修行者中难免会有人会动心思。
看着嬴抱月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你当初要是一直能隐藏身份就好了。”
却没想到她会为了许义山放弃对自己的保护。
“计划赶不上变化,”嬴抱月笑了笑道。
“你当初……”看着眼前少女清澈的眼睛,姬嘉树忽然心头微动,看着这双眼睛他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女扮男装?”
这样的话她无疑会少很多阻力,根本不用走上这最艰难的一条道路。
虽然男装不好扮,但姬嘉树很清楚这个女子肯定有办法的,放在不认识她之前,如果得知有女子参加初阶大典,他觉得不论是谁肯定会先选择女扮男装。
那么她不用去和姜元元打赌,也不用被针对,甚至会成为难得的黑马惊艳一时。
“只要能参加,不论是什么身份不都应该可以吗?”他喃喃问道。
为什么这女子不选择明显更好走的路?
“如果真的有难言之隐这么选择没有什么错,”然而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但如果在可以选择的时候这么做,我觉得等于承认了这一切。”
“承认了什么?”姬嘉树闻言一怔。
“等于承认了现在的一切是对。”嬴抱月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开口。
女子不能修行。不能参加初阶大典。
女子不能参政。不能做官。
除非假扮成男子。
“但这一切是错的,”嬴抱月看着姬嘉树认真地开口。
男修也好女修也好都没有错,她的师父创造出这样的仪式,是为了所有的修行者,并不是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可现实篡改了这一切。
但这不意味着在这样的亘古长夜里,她会选择向这样的现实屈服。
这是一场漫长的复仇,如果不是以女子的身份参加,对她和对她的师父而言,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错的是他们,不是我,”嬴抱月看着姬嘉树笑了笑道,“如果我这么做了,等于放弃了吧。”
放弃了证明这一切是错的。
错的另有人在,不是她的师父。
她不会放弃。
不会为这现实改变。
姬嘉树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有晨光打在她身上,落成微微的光圈,柔软而坚韧,是独属于她的坚韧。
“我明白了,”他闭了闭眼睛开口,静静看着后他一届,即将踏入那死亡之地的修行者。
“祝你一切顺利。”他轻声道。
“嗯,我会的。那么我回去了。”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姬嘉树看着晨光中那个少女单薄的背影。
她不会为世界所改变,那么她所要做的,是改变这个世界吗?
……
……
正如姬嘉树所说,就在嬴抱月回到清安院后不久,归辰就收到了由前秦继子发给所有参加初阶大典的前秦修行者的帖子。
当然,没有发给她。
但也不知是不是之前登记名册的时候,她和归辰填了同一个地方,但总之托归辰的福嬴抱月也看到了这一封帖子。
这是邀请所有前秦修行者今晚去叶府共同商议众人战策略的帖子。
但初阶大典就在两天后,那么多的修行者都是初次见面,嬴抱月不觉得此时第一次召集能商量出什么东西。但她猜测嬴珣应该本身已经组织起了一批实力较强的前秦修行者作为主力,毕竟团战必须培养配合,临时组队显然不现实。
而主力之外的应该都是纯负责听话的外围人员。
而她和归辰显然是外围人员,在团战中主要的任务应该是保命。
但听说众人战中的各人得分,和每个修行者在这场胜利中的贡献程度有关。
这也意味着,就算她活了下来,如果不能做出点什么,也不一定能拿到成绩。
真是可怕的规则。
而就在思索着这些,随着天色的变暗,嬴抱月和归辰一起乘坐马车,来到了嬴珣这么多年居住和被收养的府邸。
也是叶静姝和叶思远的长大的地方。
南楚大司空的府邸,叶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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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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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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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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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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