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怔了怔,“怎么?你是想看一下吗?”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姚女官这问法怎么就像是知道发带不在他身边一样?m.χIùmЬ.CǒM
姚女官藏在袖子下的手攥紧,神情有些紧张,情不自禁点头。
是他想多了吗?
李稷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给你看,只是那条发带被我弄丢了。”
“弄丢了?”
姚女官瞳孔收缩,一脸震惊。
不怪她有这样的反应,李稷苦笑,“母亲唯一的遗物被我弄丢,在下实在是个不孝子。”
“不,我不是个这个意思,”姚女官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她心里藏了秘密,憋得难受,却不知道能不能开口。
她不想当个追问不休的长舌妇,可这事关她的秘密,她不能不问。
哽了半晌,姚女官期期艾艾地问,“怎么丢的?”
李稷的态度让人疑惑。弄丢了母亲的遗物,李稷却表现的没有那么痛心疾首,仿佛他知道发带去哪了一般。
李稷看向窗外的月光,“在我和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道别之后,那条发带就不见了。”
那天的事他记得非常清楚。
李昭离开小屋的那一晚,他睡着前十分确定发带还在,但醒来后却找不到了。李昭说没看见,还问他是不是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当时也以为是不是掉到了床缝里去可后来他多次去小屋中找,都没有找到。
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就这么不见了,李稷却莫名的没有那么悲伤。
大概是因为发带是和李昭一起消失的吧。
李昭离开了,将他的心也带走了。
那一夜之前,他曾经数次想要把母亲留给他的发带当作定亲信物送给李昭,李昭数次地拒绝了。
而他的发带就在李昭消失后也找不到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冥冥之中,李昭接受了他的心意呢?
不过这就真是他纯粹的妄想了。
李稷低下头,无声苦笑。
李昭当年从未接受过他的心意,哪怕在他丢了发带后,他去问她,她只是满脸疑惑地说她也没有看见。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依然拒绝了他。
但这不能怪她。
李稷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他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才明白李昭当年的不容易。
换成他,现在有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说要嫁给他,他也只会当成小孩子的戏言,根不会也不敢当真。
孩子本就性情多变,如果大人当真,最后只会是一场悲剧。
更何况男女处境迥异,夫君是女子的依靠,当年才十三岁的他根本没有能力给李昭任何承诺。
他们如果在一起,承担风险的人是李昭。
谁会有勇气接受一个没有家族父母支持又来路不明的孩子的爱?
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有这样的妄想。
李稷偏过头,静静凝望着天上的月光。
他那时太小太不懂事,如果上天给他回到过去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告诉她。
就像现在这样。
李稷眼中涌动的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到姚女官不敢打扰他。
只是她能出来的时间有限,姚女不得已开口,“昭华君?”
“抱歉,”李稷回过神来,满怀歉意道,“刚刚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没事没事,”姚女官摇头,她不好意思再多嘴,但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您说的对那个对您而言很重要的人是……”
李稷漆黑的瞳仁闪烁了一下。
“是曾经在我小的时候救过我一命的恩人,”他轻声道,“她没有告诉过我她的真实身份,只告诉我她叫李昭。”
“李昭……”
姚女官双手紧攥在胸前,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那是个……女子吗?”
李稷一怔,不禁瞥了她一眼,额首,“没错。”
姚女官声音抖得更厉害,“她……比你年纪要大吗?”
李稷心中浮现一丝异样,“没错,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姚女官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慌乱,“我只是在想,昭华君你这么厉害,能救你的人肯定更厉害,一定是像国师大人一样厉害的女子。”
对前秦人而言,他们心中的国师永远只有一位,那就是大司命林书白。
姚女官这时突然提起林书白,李稷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心中异样感更甚,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她的确是个比我年长的厉害女子。”
这世上比李昭还厉害的女人,大概也就只剩下大司命林书白了吧。
姚女官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做着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那您之前说您和那位姑娘离别了,是怎么回事?”
被当成长舌妇也无妨,哪怕被李稷嫌弃,她都要问清楚。
事到如今,他的过去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李稷抬头看向窗外,“在我十三岁那年,她说要有重要的事去办,让我呆在家里不要出门,随后一个人离开了,再也没回来。”
“再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姚女官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大团东西,“那位姑娘她后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看见有人拿剑杀了她。”
李稷目光沉沉,“我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如今我也分不清是真有其事,还是我看错了,抑或是我记错了。”
“只是……”
“只是什么?”
姚女官心揪起,紧张地问。
“只是那天她与我告别的时候,应该是准备去赴死的。”
咔嚓!
窗外传来枯枝折断的声音,姚女官浑身一抖,吓得跳起来。
“你怎么了?”李稷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姚女官抚着胸口,“我以为外面打雷了。”
刚刚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霹雳在她耳边劈下,脑海中窜过一道亮光。
脑海中无数过去的记忆,就在李稷说完这句话后复苏。
姚女官额上渗出冷汗。
“你从刚刚开始就怎么了?”李稷观察着她的神态,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
姚女官呼吸有些急促,下意识地摸了摸腰边,“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她此时已经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想找人商量却无人可以商量,一时间五内俱焚,看着对面男人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本能地就想逃。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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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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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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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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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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