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弟子的话在帐篷中回荡,姬嘉树等人面面相觑。
“行,我知道了。”
嬴抱月思考了片刻,示意李稷放这几个人走。
随后她看向那个传信的弟子,“你们长老在哪?带我去吧。”
“抱月!?”
姬嘉树和李稷的瞳孔瞬间收缩,帐篷内的赵光等人也都紧张起来。
“没事的,”嬴抱月看向李稷和姬嘉树,笑了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他不会?”
姬嘉树刚想开口,但耳边却已经响起李稷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李稷的声音很少如此尖锐,姬嘉树有些吃惊,不禁望向他。
察觉到帐篷中其他人的目光,李稷怔了怔,垂下视线,“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此人是不是曾经放过我们,但他到底是个禅院长老。”
“我明白。”
嬴抱月目光闪了闪,拎起怀中睡得人事不省的小龙,“我有他在,你们不用太担心。”琇書網
因为嬴抱月之前用斗篷裹住了怀中的小娃娃,姬嘉树他们之前都没注意到,还以为她怀里抱着个包裹。现在注意到嬴抱月居然抱着个小男孩,纷纷瞪大了双眼。
“抱月,这、这是……”
“应龙神。”
嬴抱月简洁道,帐篷内其他的禅院弟子都浑身一震,又惊又畏地看向她怀中的孩子。
姬嘉树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是看向嬴抱月道,“行,那你去吧,不过还是让我们……”
“不行。”
然而他的话被李稷冷冰冰地打断。
姬嘉树一愣,再次看向李稷。
虽然李稷涉及到嬴抱月的事时很少能保持冷静,但他今晚这反应却格外激烈和异常。
想起这两人是一起走回来的,姬嘉树心中咯噔了一声。
这两人在路上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早就察觉到了李稷的不对劲,但嬴抱月没想到一直以来对姬嘉树都十分礼让的李稷居然会公开反对姬嘉树的话。
这一次李稷没有低下头,只是坚持地望着她,目光灼灼。
“抱月,我和你说过,你怀里的那个东西不是护身符。”
甚至可能是催命符。
东西?
嬴抱月一愣,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孩子。
饶是她反复劝说自己,他们这些天经历了太多,谁精神有些过敏都正常。李稷一直以来也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的责任,但此时听见他的话,她终于还是有些生气。
李稷怀疑小龙很正常,应龙神身上的确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小龙要害他们,李稷话里话外却已经将它当成了异类。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我意已决,你们谁都不要跟着我。”
说完她转身,看向傻呆呆站在她身后的禅院弟子,“你还做什么?带路!”
“噢、噢,好。”
没反应过来的反而是禅院弟子。
几个人站着对视了几眼,传话的弟子率先开口,“那前秦公主,这边请。”
嬴抱月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帐篷。
独留姬嘉树和李稷一行人,定定站在帐篷中。
……
……
“你怎么了?”
嬴抱月的身影消失后,姬嘉树转过头,看向攥着拳站在他身后的李稷。
“你被人掉包了?”
李稷一怔,抬头看向他笑了笑,“果然会这么觉得?”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姬嘉树淡淡瞥了他一眼,“抱月刚刚可是差点被你弄得寒心了。”
虽然他不知道李稷在路上和嬴抱月说了些什么,但听口气上,两人似乎是发生了争执。
当然了,也许不是争执。
这两人要是能争执起来,那倒是也蛮厉害。
“我只是担心她,”李稷淡淡道。
“是吗?谢谢你这么担心我的未婚妻,”姬嘉树冷冷道。
李稷一怔,抬起头看他。
姬嘉树已经很少当众强调这件事了。
可正因他提起,李稷才恍然意识到,他忘记这个事实也已经很久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比我要成熟稳重,”姬嘉树望着这个他仰望了很久的身影,“但你今天是怎么了?”
如果李稷不再是那个他认识的李稷,那他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毕竟一直以来占着名分的人是他。
李稷肩膀震了震,他定定望着眼前这个比他小六岁的少年的眼睛,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
既没有辩解也没有解释。
他向姬嘉树拱了拱手,掀开帐门又走了出去。
“昭华君!”
陈子楚在后面跟着叫了一声,想要追出去,脚步又停了下来。
众人站在帐中,神情复杂地望着眼前摇摇晃晃的帐门和姬嘉树的背影。
……
……
就在沙城被夜色笼罩的时候,另一个地方却灯火通明。
前秦,阿房宫。
无数灯烛照亮了宫城里的每一块方砖,今夜前秦王为了庆祝王后胎像稳固,在宫城内大摆宴席,宴请群臣。
当然,其中还包括新封王的嬴珣。
“来来来,河间王,我再敬你一杯。”
“陛下即将喜得麟儿,河间王也要努力才是,王妃的人选还没定下吗?”
……
就在一阵阵觥筹交错中,姚女官偷偷溜出宴席。
夜风吹动长长的宫纱,也拂过她急匆匆的脚步。
就在烛火的死角,姚女官终于看到了那个人影。
高大的穿着甲胄的身影从墙角闪过。
“小楼。”
她站定,轻声唤道。
“你来了。”
楼小楼从墙角转出来。
姚女官走到他身边,急促道,“到底什么事?我只能溜出来一刻钟,时间长了娘娘一定会找我!”
楼小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回信了。”
“怎么?你还没送出……等等,回信了?”
姚女官原本还以为楼小楼还没把信送出去,没想到他已经拿到了穆由的回信。
“这……这真是穆老将军回的信?”
姚女官接过这薄薄的纸张,手掌有些发抖。
“应该是。”
楼小楼神情有些复杂,“这信不是我送出去的,我去见了山海居的人,是钱伯方大人安排送出去的。”
“钱大人?”
姚女官放下心来,“既然是钱大人,那必然是没问题的。”
嬴抱月走之前将山海居的联络暗号交给了他们,并告诉他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钱伯方。
“这封信……”
这时姚女官忽然注意到信笺上没有封口,她有些愕然。
“这信我们可以打开吗?”
穆由给嬴抱月写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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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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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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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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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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