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推他的肩膀。
嗯?他睡着了吗?
谁啊?
楚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片白光涌入他的眼帘,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清醒,恐惧便瞬间涌入心底。
对了,他在地下暗室的门口睡着了!
糟了,若是被其他人发现,那他可就……
楚彦整个人被吓得魂不守舍,死死闭紧了双眼不敢睁开。但就在这时,那只手又推了推他的肩膀。
“喂,醒醒,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这个轻柔的声音,他有点熟悉。
楚彦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前方,呆若木鸡。
这是……梦中梦吗?
眼前景色的确是地下甬道没错,映入眼帘的景色和他睡着之前没什么不同,但却又仿佛有些不一样。
是了,好像亮了一点。
他下来的急,没有带灯笼,建造这甬道的石头里夹杂着一些莹石,故而有一些微弱的光线,但这些光线也只能让人勉强看清脚边而已。
可此时此刻楚彦眼前的甬道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宛如有月光穿透了厚厚的地底,照入了地下一般。
原来之前他看见的白光不是他的错觉。可不等楚彦搞清楚这白光是从哪来的,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
一件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东西。
楚彦缓缓低下头,睁大双眼。
就在他脚边,覆盖着黑泥的砖石上,有一束花。
那是一大束娇嫩欲滴的剑兰,每一朵都是他曾经精心挑选的花色,花瓣新鲜得仿佛还能看见清晨的露珠。
楚彦呆呆看着这一束花,整个人宛如凝固了一般。
他果然,是在做梦吧?
这一束花的模样他太熟悉了,可这束花从他掉下后就落入地上的污泥之中,随后迅速被侵蚀零落成泥,只剩下些许脏兮兮的花瓣,后来他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甚至还踩在了这些花瓣上。
这束剑兰明明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束花却还保持着他刚抱来时的样子。
楚彦望着这一幕,闭了闭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他果然是在做梦。
眼前的梦境无比真实,可却又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既然是梦,那他还是醒来吧,他再怎么逃避现实也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切,让楚彦整个人都僵住。
一双洁白的赤足踩在甬道里的黑泥上,一个人走到了那一束剑兰边,弯腰伸手捡起了这束花。
楚彦望着那双光着的脚,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顺着女子的裸足,他呆呆地往上看。
他曾经见过一次的白衣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
然而这一次她身上没有捆着铁链,下身也没有浸泡在血池里。少女赤着脚穿着一身简单的衣裙,拾起地上的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你……”
楚彦失去了言语,也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这就是他的梦吗?
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梦到的梦?
楚彦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会妄想,居然能妄想出这么生动的画面来。
可一个人的梦,真的能梦见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画面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
楚彦勉强按下心绪,刚想向面前女子发问,话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怀中抱着花束的少女抬起头。
触及那双蒙着一层白翳的眼睛之时,楚彦想要说的话就全部忘光了,同时一股异样之感浮上心头。
如果这真是他真实的梦境,那这名少女的眼睛恐怕不长这样。
他做梦都想看到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能认出他的样子来,但这个梦却显然没有按照他所渴望的方向发展。
少女白蒙蒙的眼睛望着他,一言不发。
她似乎也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或者说她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楚彦缓缓从地上爬起,目光复杂地注视着那名美得惊人的女子,轻声问道。
“花,喜欢吗?”
少女低下头,又嗅了嗅怀中的花,点点头。
楚彦心头一松,有点甜,也有点酸。
然而下一刻,女子抱着花抬起头,犹豫了一下问道,“阿稷?”
很好,楚彦捏紧拳头,要是以后让他知道这人是谁,他得弄死……不,他一定要和这人决斗上一场。
“不是阿稷。”
楚彦在心底叹了口气,望着抱着花的少女耐心地解释道,“我是楚彦。”
“楚国的楚,贤才俊彦的彦,你记住了吗?”
楚彦认真地望着面前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向一个人解释他的名字。
即便很可能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他面前的人也很可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m.χIùmЬ.CǒM
然而下一刻,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白衣少女迷蒙的眼睛看向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楚、彦?”
楚彦是真的震惊了,虽然他今晚已经震惊了很多次,但听到这名少女叫出自己的名字,不亚于他亲眼见到真正的火焰开口说话。
“你、你……”
楚彦语无伦次道,“你会讲话?呸,不对,你会回话?”
不管是那堆火还是这名白衣女子本来就会讲话,但问题是,她之前只会自言自语,或者和她记忆里的那个“阿稷”说话。
可现在这名少女能重复他的名字,就说明她具备了思考能力,至少能听进去他在说什么了。
所以她是个真正的人?还是怎么回事?
楚彦脑海中一片混乱,但他稍稍冷静下来,就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等等,在那之前,你为什么会在外面?”
“你是怎么从那个池子里出来的?那些锁链呢?不对,你既然能出来,那你为什么不逃呢?”
无数问题充斥在楚彦的脑子里,但最后一个问题最让他细思极恐。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次问太多了,白衣女子抱着花又沉默了下来,望着他不说话。
“咳,”楚彦强压下情绪,换了个问法。
他看向女子身边完好无损的铁锁,眸光闪了闪,“上一次将锁在里面的我送出来的,是你吗?”
如果这名女子真的能够在地下行走自如,那么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也许已经有了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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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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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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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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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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