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彦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门。
那是……梦吗?
他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裤子。
大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可他体内因为真元耗尽的虚空之感依旧,他的伤口不可能是他靠自己的力量愈合的。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楚彦又抬起头,望着眼前的铁门。
一道冰冷的铁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将所有的隐秘,都隐藏在其中。
楚彦注视着这道门缓缓站起。
他向眼前的铁门伸出手,可他的手掌停留在铁锁之前,因为恐惧动弹不得。
系在脖子上的钥匙从他脖颈下滑落下来,楚彦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如同一截枯枝。
下一刻,他脚步沉重地转身,沿着潮湿的石阶开始往回爬。
灯笼和背篓都丢在了暗室里,出来的只有他,甬道里一片漆黑,楚彦摸索着岩壁往上爬,脚步越来越快,就像是在逃命一般。
不,他是真的在逃命。
远方逐渐出现光亮,他打开出去的阵法,向着眼前的光亮一头栽了上去。
“呼、呼……”
脚掌重新踏上地面,楚彦绕过墙角,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呆呆地望着眼前熟悉的地宫。
直到此时,他才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又累又饿,脑子里一片空白,莫名有种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感觉。
楚彦扶着墙壁,虚弱地坐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
“楚弟?”
十三岁的楚彦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戴着修罗面具的小男孩站在墙角的另一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楚彦眯起眼睛。
这个少年比他还矮一个头,只有十岁左右。
少年脸上的修罗面具足足有他脸两个大,但从面具中透出那双碧瞳却闪闪发亮,摄人心魄,很难让人想象这只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眼睛。
禅院地宫深处,只有达到一定身份的弟子才能进来。而这名少年则是能在禅院地宫深处行走的,年纪最小的弟子。
不,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算是正式的禅院弟子,就在几年之后,这个孩子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成为更加位高权重的人。
那个时候的他们,都还只是孩子,还各自处于各自人生的转折中。
楚彦扶着墙壁站起身,叉着手向眼前的男童行礼,“舅舅。”
没错,这个男孩虽然比他小,在辈分上却是他的表舅。更重要的是此人有个比他的母族还要尊贵的姓氏,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孩子毕恭毕敬。
“唔,不用多礼。”
当年才十岁的淳于夜手背在身后,微微一笑,好奇地问道,“楚彦,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语气就像孩童一样天真,但楚彦心知肚明,这小孩的城府完全不逊色于任何大人。
“没什么,”他扬起笑脸,“就是走到一半脚软了,让舅舅你担心了。”
“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和淳于夜说话,那就是多说多错,不如少接触。在他进入禅院,他母亲就仔细叮嘱过他,让他要小心淳于家的男人。
淳于夜是直接由禅院主人带入禅院的人,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这样的人,还不是现在的他能惹得起的。
“舅舅,抱歉,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楚彦闭了闭眼睛,讨好地又向淳于夜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但直到他走出去很远,楚彦都能感觉到淳于夜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后面注视着他。
……
……
“你在地下看到的一切,如果被其他人知晓,你就永远留在地底下吧。”
直到楚彦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死死锁上之时,禅院主人的那句话都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
他后背抵着门板滑下,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外面的天色已暗,他大约清晨进去的地底,此时回来已是日暮黄昏。
只是一天的时间,却如同一年那般漫长。
楚彦站起身,脱下身上汗湿的衣物,如婴儿初生一般站到了铜镜之前。
他定定望着自己挂在胸口的钥匙,和大腿根处的伤口。
就在这时,铜镜深处浮现出了那名少女的脸。
不,他在想什么呢!
楚彦猛地摇头,魂不守舍地望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他这一趟能够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谁都不知道那样的幸事会不会再发生一次,他难道还想再下去送死不成?
禅院主人要他下去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那道铁门会自己从外面合上。他如果不下去,禅主回来也许会迁怒于他,但靠他母族在其中斡旋,未必不能捡回一条命。
可如果他明天再去……
他很可能明天就死了。
不,不行,他不能再去了。
楚彦捡起床上干净的衣物换到身上,一边穿衣服一个念头却在他脑子里不断盘旋。
那些木柴,只够烧一天。
如果他不去添柴,那堆火焰会不会就此熄灭?那名少女,会不会就这么消失了?
不,不对,他出来前做的那个梦里,那堆火根本就不存在,那名少女他也没用肉眼亲眼看见,也只是一个幻影。
他难道要为一个根本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人,豁出一条命去不成?
那他脑子是真出问题了。
不去了!
楚彦将自己整个人摔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到头顶。
他打定了主意,明天不再下去了。
那么可怕的地底,他这辈子都不要再下去。
……
……
第二天,清晨。
楚彦背着一筐木柴,沉默地站在禅院地宫的墙角。琇書蛧
四周静悄悄,因为时间尚早,大部分的禅院弟子都还在睡梦之中。
楚彦注视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墙角,眼神像是死了一般。
谁能告诉他,他这是在干什么?
此时此刻他倒是无比希望淳于夜那个小鬼能在墙角出现,质问他要去什么地方,把他从这诡异的行径中打醒,让他该干嘛干嘛去。
而不是像个大傻子一样,大清早背着一筐柴站在门口。
但淳于夜没有出现,那小子昨日回白狼王庭去了。
楚彦背着一筐柴面壁良久,抬起手,在墙壁上画了几道。
轻微的一声咔嚓声,眼前的砖块移动分开。
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题外话------
弟弟杀手打脸打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淳于夜啊,谁叫你那天不在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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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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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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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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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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