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有毒的箭镞是我的人射的?
庆格尔泰哈哈大笑起来,“翟王殿下是亲眼看见了?还是这些箭上绑着黄缨?”
慕容恒捂着肩膀死死盯着地上的箭镞,咬紧了牙关。
他被射中之时就知道这件事掰扯不清楚。
上场的骑兵所携带的箭枝上都有标记,他们这边绑红布,须卜家的人绑黄缨。可这支射中他的短箭上没有任何标记,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当场抓住了朝他射黑箭的人,庆格尔泰就能咬死这点不承认。
慕容恒看着淳于夜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就知道淳于夜也没看见那个下黑手的人。
也是,庆格尔泰既然敢做,肯定就有把握不被人发现。
草场间陷入了沉默,淳于夜和庆格尔泰两人骑在马上面对面注视着对方,气氛极为诡异。
骑兵们看着各自的主将,大气不敢出。
空气中就像是有一根弦越来越紧,仿佛下一刻就会绷断。
庆格尔泰盯着不说话的淳于夜,只觉得脊梁越来越沉重,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挑衅地望着淳于夜。
如果淳于夜不解除对自己境界的封印,光靠威压可是压不死他的。
庆格尔泰目光看向淳于夜腰边的长剑,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渴望。
然而下一刻,就在他以为淳于夜会拔剑之时,空气中的压力倏然一松。
淳于夜移开了视线,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恒。
他目光停在慕容恒发黑的肩膀上,淡淡开口,“阿恒,去找她看一下,再晚点你这膀子就没救了。”
慕容恒愣了愣,淳于夜虽没点明那个她是谁,但他却明白淳于夜要他去找谁。
扫了一眼四周其他骑兵,他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是殿下,这边……”
“对战已经结束了,这边没你的事了,”淳于夜打了个呵欠,“我也该去拜天地了。”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庆格尔泰有些发懵,眼睁睁看着淳于夜一脸轻松地打马转身,他向身后松散的队伍挥挥手,“你们都解散吧,这次辛苦你们了,等下记得去领赏钱。”
说完他轻勒马缰,闲庭信步一般向草场边的高台骑去。
“你……”
庆格尔泰望着淳于夜的背影,一脸难以置信。
这到底是十二翟王转性了,还是他眼睛和耳朵出了问题?
还是说这人压根一点血性都没有?
在对战中落败是西戎汉子的耻辱,淳于夜此时的表现却更是对刚刚洒下热血的所有骑兵的侮辱。
庆格尔泰咬牙,正准备打马上去狠狠羞辱对方一番。可他忽然发现,淳于夜骑马去的方向并不是淳于氏所在的高台,而是乌日娜所在的高台。
病恹恹的慕容恒跟在他身边。
庆格尔泰想起之前从这边高台上射出的那支箭,眯了眯眼睛,向副手吩咐了几句,也打马向乌日娜所在的高台骑去。m.xiumb.com
“翟王殿下来了!”
虽然淳于夜输了刚刚的对战,可看见他打马向高台行来,高台上的女眷们之间还是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
“大当户也来了,大当户的伤没事吧?”
慕容恒的到来也引起了女眷们的关注,这名少年英勇的表现刚刚赢得了不少芳心,看见慕容恒下马的时候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人群中再次发出一阵惊叫。
“大当户!”
赫里猛地从后面冲上来扶住慕容恒,脸孔涨得通红,满脸自责。
“没事,”慕容恒咳嗽了一声,他脑子因为毒素的侵蚀有些眩晕,只能挣扎着看向高台上,“带我去找抱……不,去找萨仁。”
“好,好。”
赫里背起慕容恒,手脚并用地向高台上爬去。
淳于夜跟在后面,瞥了一眼后面正打马跟过来的庆格尔泰,碧瞳闪了闪。
赫里爬上高台,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乌日娜身边的嬴抱月。
他像是看到救星了一般,焦急地大喊道,“萨仁,大当户他……”
“我知道。”
嬴抱月在怀里找着银针,“带他过来。”
人群中让出一道缝隙,赫里背着慕容恒一路踉跄着扑到了乌日娜所在的桌前。
“这小子怎么回事?”
“这是想找十二阏氏救命?萨仁又是谁?”
周围其他须卜家的亲眷窃窃私语,嬴抱月却已经无暇去听,她跪倒在桌案前,从赫里手中接过慕容恒,一把撕开他肩上的衣物。
满是黑紫并且开始溃烂的皮肉出现在她眼前,乌日娜在一边看着都倒抽一口凉气。
赫里满眼自责,跪在地上狠狠锤了自己一拳,“都怪我,没保护好大当户……”
“好了,你别这样了。”
嬴抱月迅速将银针扎入慕容恒的肩膀,头也不抬道,“人又不是没救了。”
赫里愣愣抬起头,只见嬴抱月神情沉静,手中不停,有条不紊地下针。
慕容恒肩膀上的黑气渐渐停止了蔓延。
乌日娜在一边看着,惊奇地盯着嬴抱月的侧脸,“你……”
这样下针手法,她之前只在一位族内的大巫手上见过。可那位巫医据说都快百岁了,自然技艺不同于常人。
可这女子才多大?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这时四周响起吸气声,乌日娜一抬头,发现淳于夜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了案前。
他定定看着嬴抱月下针,“严重么?”
嬴抱月不理他,额上不断滑下汗水,只听呲的三声,她拔出最先扎在慕容恒肩头的三根银针,三道血线飙出,猛地溅上她的面纱。
全都是粘稠的黑血。
面纱上沾满了脏污,嬴抱月却松了口气。
“没事了。”
她摘下满是毒素的面纱,轻声道,“毒都逼出来了。”
赫里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全身脱力,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乌日娜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淳于夜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看着满头满脸汗水的嬴抱月。
因为出了一身汗,她的脸颊殷红,就像出水的芙蓉一般娇嫩。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皱起眉头。
“乌日娜,”他瞥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妻子,“给她再拿个面纱。”
这使唤下人般的语气让乌日娜皱起眉头。
可不等她回答,一个人影忽然箭步窜到她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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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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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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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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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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