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来时的那件旧衣裳,理了理自己干凝成团的头发,无比嫌弃自己身上的腥臭味。
她想着,回到国公府就好了。
只要回到国公府,她就能够过回以前那高高在上的日子。
但是姨娘死了,以后她什么都得靠自己了。
想到姨娘,叶蔓菁心生悲痛。
但是悲痛也不过一会儿,不管是什么,都被恨所替代。
她恨叶芳菲,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她何至于被黄氏一家凌辱至此。
叶芳菲逃走后,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王贵父子施加给她的痛,她要让叶芳菲也尝尝!
还有叶卿颜!
她恨叶卿颜!
叶卿颜那个贱·人也该死!
原本这一切都该是叶卿颜受的,自己都是代她受罪。
等她回到国公府,那两个贱·人就死定了!
叶蔓菁的眸子染上了红光,红到想要杀人的那种。
她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手背上青筋凸起,想着要如何报复叶芳菲和叶卿颜。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她和楚王的婚事。
她已经及笄了,早就可以嫁给楚王。
之前是因为她染上“瘟疫”,可现在她痊愈了,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和楚王成亲。
现在姨娘没了,楚王就是她的后盾和依靠。
马车上了大道后,车夫便加快了速度。
“驾——”
马车夫扬起手中的鞭子,破空之声迅猛有力。
王贵正好从集市上回来,碰见辆马车快速从身边驶过,并未当回事儿。
他手里拎着壶酒,还有几袋下酒的小菜,准备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一路哼着小曲儿回到农舍后,映入眼帘的,是满院子的狼藉和两具凉透了的尸体。
“咚!”
他膝盖一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地爬了过去。
“爹……娘……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王贵的喊声引来了埋伏在暗处的国公府护卫。
那护卫受了叶蔓菁的命令灭口,从其身后进攻,长剑一出,刺中了王贵。
王贵原本就惊慌害怕,对于这从背后突如其来的一剑,更加是猝不及防。
他满脸恐惧,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向刺穿身体的剑尖。
剑尖上还滴着血,新鲜的,滴落在地上。
“嗵”的一声,王贵往前一栽,面朝下倒地。
护卫完成了任务,便迅速离开农舍。
殊不知,王贵并未死透。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王贵强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他身上全是血,眼里全是畏惧和迷茫。
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该怎么办……
夜幕四合,山林中万籁俱寂,却也偶尔有雀鸟的声音传出,显得热闹而富有生机。
等到天再亮起的时候,于光中,天幕也变得透亮清澈。
山映初阳天接水,雾掩柴扉野草衰。
既是生命初始的感慨,亦是走向终结的迷惑。
二月初四,是白兰儿的及笄礼。
白家势力如日中天,白霄战的女儿及笄,自然有不少宾客出席。
白兰儿早就等着这一天,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到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镇远侯府便已经热闹起来了。
正值二月初,已有了回暖的迹象。
至少,现在不似年前那样寒冷。
年前的热闹,总归到了这个时候有了延续。
即便是隔了几条街,也能够依稀听到侯府传出的喧闹声。
“镇远侯,恭喜、恭喜啊,令千金胆识过人,小小年纪就名扬皇城啊。”
听着某大臣的奉承话,白霄战心中只叹气。
还名扬皇城呢,怕是恶名吧。
整个皇城,大小酒馆一听是白家小姐来了,都得忙着关铺子。
长此下来,自然是出了名的。
白霄战板着脸,只觉得头疼。
头疼之余,还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侯爷,今日令千金及笄,小弟特意备下薄礼,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的话,贤弟里面请。”白霄战往旁靠了靠,伸出手臂邀其入内。
外面的客都迎得差不多,白霄战便将白玉寒留下,自己则回宴会厅待客。
毕竟总不能让人家客人在里面干坐着。
白霄战进去后不久,叶国公便来了。
瞧见国公府的马车,白玉寒就着去迎接自家表妹的心,上前了几步。
但是走下马车的,却是叶国公和杜姨娘母女。
他们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却唯独没有看到卿颜表妹的身影。
白玉寒微微皱眉,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淡淡的不悦。
但是为着不让这及笄礼出状况,他本着来者就是客的原则,将叶国公一家迎了进去。
其他人看到杜姨娘,都以为她是国公府的主母,私下里议论起来。
有人故作聪明地啧啧道:“那位就是叶国公的夫人、镇远侯的亲姐姐吗?真是个温婉大方的呢!”
“你看岔了吧,那位可不是什么大夫人,而是国公府的妾——三小姐的亲生母亲杜氏。”
“杜氏?这白家姑娘及笄,叶国公怎么将妾给带来了?”
“不知道了吧。大夫人身子弱,秋姨娘难产而死,现在国公府中掌家的就是杜姨娘。指不定这主母的位置日后也是她的……”
众人虽然是说着悄悄话,可声音却不低,多少还是入了有心人的耳朵。
杜姨娘和叶芳菲挺直了腰身,一副已然是国公府主母、嫡女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跨进了镇远侯府的大门。
“菲儿见过玉寒表哥。”叶芳菲对着白玉寒行了一礼,声音温柔婉转。
尽管她很守礼,却令白玉寒心生厌恶。
寿宴上的香囊一事,他可没有忘记都是拜叶芳菲所赐。
叶家这位三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
“三小姐无需多礼,里面请。”白玉寒面上保持着温和有礼,但语气却透着股不耐烦。
他甚至懒得看叶芳菲,不愿承认从她口中听到的“表哥”称谓。
若非碍于情面,他早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他只有一个表妹。m.xiumb.com
叶国公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异样目光,自顾自地带着杜姨娘母女进了宴会厅。
而这下,可将主位上的白霄战气的够呛。
见叶国公带着妾和妾生的女儿来侯府,白霄战并未给他什么好脸色。
这是杜姨娘第一次跟随叶国公出席宴会,因而非常在意。
即便知道主人家不待见自己,也舔着脸给人家道喜。
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大户人家夫人的贤惠,让人赞叹不停。
而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叶芳菲也很长脸,话不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给人一种成熟稳重之感。
在外人看来,这才是国公府的主母和嫡女该有的样子。
叶国公很满意母女俩的表现——总算没给他丢脸。
“叶震南,卿颜丫头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白霄战粗声粗气地问道,语气颇有几分责难的意味。
叶芳菲缓缓起身,对着白霄战恭敬有礼地开口。
“回舅舅的话,大姐姐今儿起晚了,不过一会儿就该到……”
“没规矩的东西!谁是你舅舅!哪个要你多嘴!”白霄战气不打一处来,打断叶芳菲的话斥责。
听到叶芳菲喊他“舅舅”,他就觉得火冒三丈了。
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更是令他见了就犯恶心。
被白霄战这么一吼,叶芳菲显然有些发愣。
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处境尴尬之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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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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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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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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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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