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什么重要之物,随着她的离去而被抛下一般,她知晓那重要之物是什么,却不敢回首却敢。
马车日夜兼程,行了近五日。
莫阿九的话,始终少的可怜。
直至……身侧一抹绯色身影徐徐坐定。
莫阿九微怔,偏首,正望见余归晚坐在她身侧,同样转眸望着轿帘外风景,未曾看她。
“约莫明日晨时便到。”他启唇,淡淡解释着。
“嗯。”莫阿九轻应,终又是一番静默。
“莫阿九……”却不知沉寂多久,余归晚缓缓开口。
莫阿九未曾回应,只是偏首望向余归晚处,不知他缘何突然唤住自己。
“那日,在勾栏院内,我看见了。”余归晚轻道着,依旧望向轿帘外,未曾看她一眼。
勾栏院……莫阿九一怔,而后了然颔首:“我知。”她颔首,那日,瞧见余归晚那番模样,她便已然了然,他定是知道了一些事的。
“并非看见你与容陌之间种种,”余归晚神色见添了几丝烦躁之意,“而是……瞧见了容陌同那个叫柳如烟的女子……”
容陌和柳如烟?莫阿九双眸微动,仍旧沉默。
余归晚思忖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一日,他本在勾栏院楼下,方才进入,便望见二楼阑干之处,那个名叫柳如烟的女子对容陌道:“我知,你想逼莫姑娘主动离去,我可帮助于你!”
声音极轻,他内力颇深,也只听见这几字罢了。
莫阿九听着余归晚的话,望着他这般认真的模样,最终微微颔首,她低语:“我知。”
容陌那日,只是想要逼她离去而已,这一点,从一开始她便已然知晓。
“你早就知晓了?”余归晚终于收回落于风景上的目光,放在莫阿九身上。
莫阿九微微颔首。
“那你此刻缘何还这般伤心?活脱脱如同怨妇一般?”余归晚本好看的眉心都紧蹙起来。
莫阿九轻怔,眉眼闪现一抹无奈,她确是伤心,然只是伤心容陌怎会这般轻易放弃?伤心容陌从头至尾未曾对她言过一句肺腑之言,甚至包括那句……“我爱你”。琇書網
“我不伤心啊!”莫阿九启唇,脸颊微微浮现一抹笑意,她轻轻道着,“余归晚,我丝毫不伤心!”
可这般认真言语,换来的只是余归晚眯眸的仔细打量以及……双眸中的质疑之色。
莫阿九再未曾言语,只是抿唇,心中似低低笑了一声,而今,她的确不应再伤心了。
她知晓,容陌是为了她好,这才要她离去,可若是……容陌一直不能处理好此事,那是够……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他将她永远放弃了?
如此轻易便被放弃,莫阿九心底,终究添了几丝怨怼的。
翼国,她从未去过,也许……去一趟也并非坏事一桩。此一生,她游过凌国,去过西北,而今,连翼国都去了……
大都,翼国京城,亦是最为繁华都城。
莫阿九素来知晓余归晚其人身份定然不简单,却当马车停在豪华宅邸之前时,仍旧心惊了几分。
呆呆望着面前府邸,良久方才反应过来:“你就是传说中翼国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眼前牌匾之上,分明是朱笔御批的“一国师表”四字。
传闻翼国国师当初一己之力排除众议,扶持新帝登基,一手掌朝纲,更是在新帝成人后,将大权随意抛至脑后,再不见踪迹。
“神龙见首不见尾?”余归晚微微蹙眉,而后笑开,“首尾早被你瞧见,奈何你不愿去了解怪谁?”
“……”莫阿九顿住。
下瞬,府邸大门徐徐被人打开,一个神色淡漠的女子静静走出,女子看来约莫双十年华,极为俏丽,偏生身上那清冷之气,让人极易忽视其样貌。
“主子。”甫一见到余归晚归来,那女子便已然上前,在望见余归晚身侧莫阿九时轻怔,继而同样颔首,算是示意。
“久未见面,云喜却是越发俏丽了!”余归晚上前随意调侃到,双眸有意无意望向一旁莫阿九处。
“这位便是莫姑娘吧!”那叫云喜的女子显然已听过莫阿九名讳,微微上前,对莫阿九道着:“莫姑娘,我名唤胡云喜,府内的管家。”
竟是女管家,胡云喜……
莫阿九微怔,不自觉道:“可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此话一出,胡云喜同样呆愣片刻,转瞬唇角微勾,眉眼微弯:“多谢莫姑娘谬赞了。”
莫阿九同样笑开,莫名的,对眼前之人多了几丝好感,也许只因着这个名字罢,却也稀奇。
大都之内,瞧着甚为豪华,却也不缺诗情画意山水之美,翼国本处西南,山水众多,只瞧四处三面环山一面水,竟是连心思都开阔了几分。
国师府邸位于大都皇城根旁,极为豪华开阔,仅远远看便格外壮观,更遑论凑近而观更是多了几分诗意。
秦伯莫阿九在余归晚诞辰之时已然见过,是那个余归晚所说“养他成人,形同他父”之人,依旧严肃,不苟言笑。
府邸之内,小榭亭台错落有致,小桥流水添了几丝风情,莫阿九只站在桥上静静望着,心中便添了几分和煦。
“主子,客房已然收拾好了!”身后,胡云喜平静无波之声徐徐传来,“莫姑娘,请随我来。”
话落,胡云喜已然上前,对莫阿九做出“请”之动作,而后已然率先前行引路。
莫阿九匆忙跟上前去,说是客房,却也比之主房暗淡不了几分,绒毯铺就地面,帷幔层峦叠嶂,软塌甚是舒适……
“莫姑娘若有旁事,可差下人去唤我!”最终,胡云喜对莫阿九微微颔首,转身平静走了出去。
莫阿九静静望着胡云喜身影渐行渐远,这个女子,恍若并无轻易一般,那般严肃面无表情,可她看来分明不过那般年轻……
许是因着一路奔波劳累,此刻骤然松懈,莫阿九当真感觉身心俱疲,将自己扔在软塌之上,陷入一派柔软之间,下瞬便已然沉沉睡去,再不愿思考现世一切……
而此刻,大凌国京城城门口。
周遭百姓望着那穿着一袭白衣,周身尽是清贵的男子,满眼疑惑。
那男子身着白衫分外名贵,眉目更是比画卷还要美上三分,更有出尘绝艳之感,然此刻……他却颓然如斯,站在城门口,竟已近三个时辰。
无人敢上前阻拦,京城州官诚惶诚恐,只命令部下,敢叨扰者,格杀勿论!
周遭无数人望向那男子,那男子却只望向城门之处,明明那处……除却出城之人,再无其他。
“咯吱咯吱……”
蓦然,一阵马车喑哑之声自他身侧徐徐行过,此男子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抬眸,目光随着那马车徐徐动着。
“而今,已五日……”他轻声低喃着,“她当……已然到了吧……”
话落,下瞬,他陡然转身,朝着一旁酒肆之内大步行去,脚步微有踉跄。
此刻,周遭众人方才察觉,男子身上带着酒香与……孤寂之色。
无数百姓不自觉让出中间道路,让男子经过,男子却恍若未觉般,大步流星蹒跚行着,微有无人看见之处,他眼眶微红。
“当真可惜了啊……”待男子消失,周遭有百姓摇头轻叹。
“这般惊才绝艳之人,瞧那衣裳也是大富大贵指甲,怎的这般……”这般甚么,那人并未说明,却也能隐约猜到,不过是痴傻萎靡之类。
而后,便是老天当真公正,给人家世显贵,却夺去神志之类的俗子云云……
老天却是公正,给人家世显贵,亦未曾夺去神志……
可是那些人均不知,他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方才成就如今这般功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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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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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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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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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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