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去锦宫太过萧条,岂能容下那高高在上之天子?她认命了!
“……”容陌双眸一滞,良久启唇,声音中竟满是复杂,“莫阿九……”却也只是轻唤着他的名字,再不知该多说些什么。
“怎的?”莫阿九嗓音如自嘲一般,“皇上这是舍不下我了?而今不愿离开了?亦或是说,昨夜皇上还未曾尽兴,想要再来云雨一番?”
说至后来,她的嗓音蓦然增大,猛地抬眸,死死盯紧了身侧的男子。
“……”容陌睫毛一颤,眼底似是不可置信。
“是了,昨夜皇上方才说过,唯有皇上能满足我呢……”莫阿九状似“恍然大悟”一般颔首,“既是这般,皇上若是还想要,便当说出口啊……”
话落,她讽笑一声,抬手,徐徐解着雪白里衣上的扣子,动作用力,“我这有过牢狱之灾的残花败柳,难为皇上还能食髓知味了……”
浑圆白皙的肩头已然裸露,然女人眉目之间自嘲之意,未曾削减半分。
“够了!”容陌陡然低吼,声音中尽是压抑,分明是那个冷冽之人,话中却无冷冽之意。
莫阿九本解着扣子的手陡然一颤,僵持片刻,下瞬强迫着自己恢复淡然,“怎的?皇上不喜欢?”声音喑哑,却含着几分诱惑,她徐徐靠近着容陌,双目无波无澜。
“莫阿九!”手腕骤然一紧,容陌的声音紧绷,他抬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莫阿九似被吓到,睫毛轻颤,立于原处,好久,却只是微微垂眸,再未言语。
容陌望着女人被低垂的头,长发有几缕落在她的肩头,她却恍然未觉,良久,他猛地感觉到手背一阵灼热,竟似能将他灼伤一般。
容陌一呆,手几乎顷刻松开。就这样望着她,却终究难掩心底烦躁,转身,想要拿过床榻之上的外衫,余光却不想望见一旁一封熟悉的书信。
迟疑片刻,他终究拿过,打开。
“这是什么?”望见其上字迹,容陌呆愣片刻,走到莫阿九身前,冷声问着。
莫阿九微顿,却一言未发,只听着动静,她便早已猜到容陌手中所拿是何物了!
“莫阿九,朕问你,这是何物?!”容陌陡然大力将书信摔落在一旁的床榻之上,“此物,为何会在你手中!”
书信,正是苏倩兮带与她的那一纸休书。
“此书乃是皇上亲笔写下,如何轮到问我?”莫阿九忍下心底酸涩,微微勾唇道着。
“莫阿九,难道即便此时,你还想同朕撇清关系?怎么,难不成你真的爱上了卿溯?”容陌骤然勃然大怒,心头怒火不受控般喷薄而出,却终究在望见女人瑟缩肩膀之时停顿。
良久,他终究只是起身,长臂一挥已然穿上雪白外衫,薄唇紧抿一言未发,大步流星朝着门口处行去,直至……摔门而去。
此间,终于寂静了。
莫阿九心底静静想着。
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均都像是一场梦魇一般,她无力倒在床榻之上,却只觉心底尽是茫然。
她不知……事情怎的会如现在一般发展!
目光,缓缓触及到一旁的那纸休书之上,那分明是他亲笔写下的,她识得他的字迹,分明是他先放弃的她,从一开始,放弃这段情谊之人,都是容陌……
“混蛋!”好久,莫阿九猛地伸手,将那纸休书重重扔出。
然,轻飘飘的一页纸,却只在空中若有似无的打着转,无声的落在地面,莫阿九呆呆望着,眼圈骤然红了。
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她!他怎么可以……
然,死寂良久,她终究徐徐起身,忍着昨夜欢爱留下的酸痛,将那纸休书复又拾起。
以后,若有一日,当容陌对她再无任何爱恨,当她不愿在这冷宫之内了却一声之时,这纸休书,会让她重获自由的!
日头,逐渐升起复又徐徐落下,门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桌上,放着今日宫人送来的午膳,她却了无胃口。
“吱——”木门骤然被人缓缓推开,发出一声喑哑响声。
大抵有事送膳之人吧,莫阿九静静想着。
“娘娘……”然,来人作声之际,莫阿九心底终究难掩诧异。
她未曾想到,竟是严嵩亲自送来的晚膳。
“您的晚膳。”严嵩弓着身子,将膳盒放在了桌上,将里间饭菜一盘盘拿了出来,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怎的是你?”莫阿九却依旧了无胃口,看也未看那些膳食,只径自问着。
“皇上今日未曾上朝,养心殿倒是闲着,奴才听闻娘娘一整日未曾用膳,便过来了。”严嵩恭敬解释了两句,而后似是欲言又止,眉心微蹙。
“发生何事?”
“皇上同娘娘之间,可是有些不快之事?”严嵩最终缓缓问了出来,眉心依旧不见舒展。
不快之事?莫阿九心底似有错愕,继而之声讽笑,她与容陌之间,不快之事太多太多了!xiumb.com
“严公公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她最终径自问着。
“皇上……今日刚回养心殿,未曾上朝,只召集了几个能臣武将比试,皇上的武功娘娘自是知晓,只今日,皇上便打伤了几员大将……”严嵩垂眸,“奴才也只是猜测,大抵……皇上这般,当和娘娘有关……”
打伤了几员大将……和她有关……
果真,是那个任性而为之的帝王!
“我与皇上间,并未发生任何事,”良久,莫阿九勾唇笑出声来,“多谢严公公将晚膳送来。”言语之外,已然有了逐客之意。
“娘娘……”严嵩声音微有着急,“娘娘不愿知,皇上病情之事吗?”
一席话,轻易惹得莫阿九身子僵住,她曾问过赵无眠,可赵无眠亦不知。
“皇上在宫中之时,一直都是奴才前后伺候着的,”严嵩徐徐道着,“圣上一事,我本不该多嘴,然现在,即便是豁出性命,奴才也当说出……”
“究竟……何事?”莫阿九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
“……”严嵩静默片刻,抬眸,眼底尽是凝重,“娘娘可还曾记得,您替皇上承受牢狱之灾一事?”
她怎会忘却?莫阿九颔首。
“那一日,皇上骤然听闻娘娘竟只身承受牢狱之灾,本欲前去解救,却一事气急怒极攻心,昏倒在地,再醒来,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性情大变,那一次,皇上因着娘娘,所受打击不小,即便御医,都束手无措……”
大受打击……莫阿九怔忡;“让他大受打击之人……是我?”
“……是,”严嵩点头,“皇上心底,定是知晓他对娘娘的情感太过刻骨,然,更察觉到他于你只有伤害,所以,对娘娘这般恶劣,也许……只是不愿娘娘成为皇上的弱点,不愿……娘娘受伤……”
不愿她受伤?莫阿九呆呆听着,只觉一切都似幻境一般。
“奴才知,这一切令人不敢相信,然,却是真的,”严嵩的神色越发凝重,“只是奴才未曾想到,即便皇上性情大变,这个待人极为冰冷的皇上,却还在慢慢靠近着娘娘……”
“娘娘,皇上性情,似是越发不稳了,此话,本不该奴才告诉娘娘,然奴才真的无任何法子了……”
“娘娘,奴才相信,皇上如今两个性情,定然是因着这尘世给了皇上天堂与地狱两个世界,而娘娘,当是皇上那天堂一面吧……”
从幼时混迹于市井之间被人欺辱的容家末子,到如今掌天下权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容陌定经受太多阴暗,他只不言,不代表从未发生。
而莫阿九……
恐是皇上心底仅有的暖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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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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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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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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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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