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父皇陵墓前?
莫阿九蓦然感觉眼前一暗,而今……温青青分明早已如常人并无二样,温林氏为何还要……自寻短见?
还有……谁人竟会这般卑鄙?要扰的父皇死后都不得安宁?
仅着一件里衣,莫阿九匆忙朝门外跑去,发丝散乱。
“发生何事?”门口处,一抹白色身影行入,容陌本从容的身影陡然错乱几分。
莫阿九脚步凝滞,声音微颤:“容陌,带我……去皇陵处,父皇……父皇……”想说些甚么,可终究情绪太过激动,竟语不成句。
皇陵?
容陌双眸微顿,却也未曾多问其他:“张嬷嬷,为娘娘更衣!”话落,他已扶稳莫阿九,“你且平静片刻,我这就备马。”
她这般焦灼,定有缘由,未曾多问,他信她。
到达皇陵之际,早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桃夭知会她后,便已出了宫,此刻竟已在皇陵门口候着。
“桃夭……”莫阿九翻身下马,终究因着身形太过焦急,趔趄了一下,若非容陌一手搀着,她早已跌倒。
“公主,就在里面!”桃夭扭头,扶着小腹朝着皇陵里面行着。
两边的侍卫早已跪了一地。
待得行至父皇陵墓之前,莫阿九的步子,终究有片刻僵住,而后,再难前行半步。
本巍峨的陵墓,白玉石砌筑的石阶,此刻,竟被人弄得污秽不堪,一个满身狼狈的女子正立于陵墓之前,长发被风吹得狂乱,尽显癫狂。
莫阿九静静望着那陵墓,那是她最为喜爱之父皇,那是……疼她入骨的父亲!
泪,莫名涌了上来,护了她一生的父皇,而今,竟被这个疯子一般的女子回了陵墓,这疯子,竟要父亲到死都不得安宁!
心底,不断涌出的怒火,吞噬了她,莫阿九猛然上前,一手禁锢着前方那一抹疯狂的身影,却在那身影回眸之际,整个人尽数僵住。
这个疯狂女子……竟是,温青青!
手上沾满泥泞的温青青,站在皇陵之前,双眸混乱涣散,周身尽是狼狈。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终究怒了。
“父皇的墓陵,是你做的?”她低低问着,声音尽是干涩喑哑,难掩怒火。
温青青本茫然的双眸,此刻似终于有了光亮,她静静凝望着莫阿九,而后,竟笑了出来,笑声刺耳,疯狂入骨。
“啪——”蓦然,一声巴掌之声于皇陵之内陡然响起。
莫阿九望了望自己有些酥麻的手心,依旧望着正狂笑的女子:“墓陵,可是你做的?”她再次低低问着,双眸圆睁。
温青青的笑,停滞了一瞬。
“啪——”又是一声清脆巴掌声音。
“墓陵,可是你做的!”莫阿九死死睁大了双眸,厉声问着。
同一个问题,固执的只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温青青唇角癫狂的笑,终究有片刻凝滞,她抬眸,眼底竟有一丝茫然。
“墓陵,究竟是不是你……”
莫阿九强忍着喉咙上翻涌上来的酸涩,吃力问着,如陷入魔怔一般。
她的父皇,本该一生风流俊逸,即便入土,在阴间也该安稳!
绝不容许旁人这般羞辱!
“是我,莫阿九!”温青青陡然抬眸,眼底尽是赤红,她死死盯紧了她,“墓陵,就是我弄得,你又能如何?莫说我砸了他的墓陵,便是咒他死不瞑目,永世不得安宁又如何,他欠我……”
“啪——”这一声巴掌声,比之以往,更要响亮。
莫阿九终究难以克制心头恨意,双目越发冷冽:“温青青,此生我最为痛恨之事,便是救了你之性命,我本就该看着你一点一点死去,看着你下得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如何待我,我亦无谓,可你胆敢对我父动手,温青青,我绝不轻饶于你……”
嘶哑的声音,自莫阿九喉咙深处发出,她终究难以克制眸中泪,大滴大滴砸下,落在墓陵前的土地之上。
温青青的神色,终于由最初的癫狂添了几丝惊惧,她拼命闪躲,想要避开莫阿九的桎梏。
可莫阿九的手,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人,如同陷入疯狂一般。
“皇上,快些将公主拉开……”一旁,桃夭眉目一焦,“公主……似陷入执念了,若是这般下去,怕是身子会承受不住的……”
容陌闻言,双眸微怔,目光终究从不远处那一道人影之上移开,缓缓上前,轻轻抓着莫阿九的手:“阿九,莫要这般……”
他轻声劝着,几乎用尽全数温柔,将女子搂入怀中,那一瞬,他竟会生出‘以往,自己岂会为温青青而做出那般伤害莫阿九之事’的念头。
大抵……大抵……他此生最为阴暗之事,温青青曾见的真切吧?
手上,一阵炽热传来。
莫阿九只感觉自己本浑浊不堪的意识,恍若被注入一道清明,本不受控的动作陡然僵凝,力道,随之松懈下来,呆呆立在身后的广袤怀抱之中。
“就是这样,阿九,松手……松手……”容陌声音越发柔和,攥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道着。
这般……脆弱的阿九,让他心疼。
莫阿九的手,终究随着容陌的声音而渐渐松懈,可松开的瞬间,她的身姿蓦然轻颤着,如同受了惊的小兽,在无助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身前,本双眸惊惧的温青青,似听见男子温柔之声,她陡然抬眸,眼底癫狂与恨意还未曾收起,便已竭力扯出一抹诡异的笑:“陌……”
她温柔轻唤着眼前男子的名讳:“陌,你可是前来接我来了?陌……而今,你终于肯娶我了是吗?因为……我才是该成为你妻之人……”
她的声音,在触及到容陌怀中的莫阿九之时,陡然僵住,下瞬,她蓦然上前,抓着容陌的手臂,声音近乎哀求:“陌,不要碰这种女人,不要碰她……”
可……没等她碰触,容陌的手便已然收起,连带着怀中的女子:“阿九不希望旁的女子碰我,脏。”他这般道着。
容陌知,莫阿九自出生伊始,莫玄便给了她一个足够单纯的天下,贵为公主,她所望见者,均是美好。
却只因着爱上了她,便见识到了这天下这般深沉之恶意!Χiυmъ.cοΜ
而今,他又怎么忍心让她再受伤害?怎么忍心……让她再被这天下之恶意污浊?
温青青的身子,剧烈的颤栗了一下,她停于远处,好久,展开双手,茫然垂眸。
方才,容陌说……说她脏!
“陌,你……为何这般说?”她抬眸,眼底泪陡然落下,可唇角笑却尽是疯狂,“我不脏,莫阿九才脏,她这种人……污浊不堪,陌,不要碰她,让你我二人同幼时一般可好,唯有我俩……”
“温青青!”容陌的声音陡然凛起,尽是冰冷。
温青青的身子,蓦然僵住。
“阿九如何,朕便如何,我同她,本为一类人。”
莫阿九若是污浊不堪,他也不要满身清明,莫阿九若是脏,他也绝不独善其身。
莫阿九合该是他的!
温青青的神色,终究随着容陌此番言论逐渐平和,她安静立于远处,望着眼前男子以及他怀中被他那般温柔对待的莫阿九,唇,细微的颤着。
他说,他同莫阿九本是一类人,那她温青青,难道从来只是局外人而已?那过往种种,不过只是南柯一梦?
“陌,”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那般温柔而……诡异,“你说,若是莫阿九知晓了曾经你之过往,她又会……如何看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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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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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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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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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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