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却只紧攥缰绳,越发的快,恍若只有这般,身后的满腹伤心,才不会追上她是的。
可最终,别院依旧如常出现。
马匹似通灵似的,自己便停了下来。
莫阿九静静下马,缰绳拴在一旁的树干上,抬脚朝着庭院内走去,望着满庭院的漆黑寂寥,她终究还是僵硬了。
这般冰冷之处,将会是她以后的家了吗?
余归晚大抵早已离去了吧?那个总是万般自负的“天下第一嗓”,其实……真的太温暖了。
徐徐走进里屋,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拿出火折子,想要点上一支蜡烛。
“熄灭它!”里间,蓦然传来一声喑哑声响,紧绷似命令一般。
莫阿九的手猛地一僵,有一瞬竟觉得自己是否走错了人家,可待反应过来,认清那声响,方才知道,那人,是余归晚。
“你怎的还未离去?”未曾熄灭烛火,莫阿九蹙眉,望着正躺在自己床上的男子。
“让你熄灭它!”余归晚声音越发的烦躁,“莫阿九,这般亮,本公子睡不着!”
“睡不着才正好,”莫阿九的眉心皱的更紧,“天色这般晚,你本不该再待在别人处!”方才碰见打更人时,便已经子时了!
“……”可这一次,余归晚却静默了下来,良久,“本公子不愿回!”
“什么?”莫阿九满目诧异,未敢相信,这般赌气之言,竟是从余归晚口中说出。
“本公子说,我不愿回!”余归晚似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直直望着她,“莫阿九,既然你这般担忧醉酒之人,我方才将你放在桌上那坛酒喝得干净了……”
现在,他也是酒醉之人了,所以……莫阿九也该担忧他几分才是。
莫阿九的眸瞬间紧绷,这个人怎的这般幼稚?可是……下瞬,似反应过来,心内,更加酸涩了。
“余归晚,你……这是何必?”僵硬良久,她最终这般道着,声音呢喃,恍若叹息。
“怎的?别人喝醉你便忧心忡忡,冒着夜色去寻,我喝醉了,便是任性至极,你便不愿理会半分?”余归晚抬眸,目光死死盯紧了她,眼底却那般赤裸裸的红。
“……”莫阿九张了张嘴,突然便不知该说些什么,终究……是她对他不起。
最终,只勉强轻叹,她轻笑一声:“罢了,余公子便睡在床上吧。”她轻语,而后转身,“我去外榻歇着。”
话落,人已然将里间房门关上,动作轻缓。
余归晚望着那紧闭之门,唇角徐徐挤出一抹笑,只是下瞬,那笑容似变得落寞起来。
他知,终究是不同的。
对醉酒的容陌,莫阿九的担忧,似刻在骨子里的,割舍不下。
对他……却是无奈,是可怜,是……莫可奈何。
终究……大不相同。
……
翌日,天色大晴,不过方才清晨,便已有阳光钻进屋内,落得满室光亮。
莫阿九徐徐睁开双眸,呆呆望着窗外良久。
“莫阿九——”里间,突然便传来男人之声。
莫阿九心里一紧,而后方才徐徐放松,她竟都忘了,里间,余归晚睡在那处呢。
“余公子要想离去,便自行离去就好,无需同我说。”莫阿九静静拉上这边帷幔,与外界隔绝开来。
“莫阿九,快些洗漱,”余归晚已然打开房门,“今日,陪着本公子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莫阿九眉心蹙的更紧,“不去!”
话落,极为干脆的转身,她的头还在胀痛着,只想好生休息。
“你若不去,本公子不介意将你这帷幔扯开!”余归晚坐在木桌旁,声音十足的威胁。
莫阿九双眸猛地睁开,眼底还带着些许朦胧,最终颓然套上外衫:“余公子究竟要做什么?”声音里,十足的不耐。
可……余归晚的神色却蓦然变得有些莫名,耳根都夹杂了一丝红,似是……羞涩?
而后,他瞪着她:“你怎的这般粗鄙?”
粗鄙?
莫阿九疑惑,垂眸打量着自己,不过外衫并未穿戴齐整罢了,里衣却是分外严密:“余公子好奇怪,我粗鄙与否,与你何干!”她没好气道。
“穿的这是什么衣裳,”余归晚眼底嫌弃不减,“莫阿九,你家中有这般一翩翩浊世佳公子,你竟然穿的这般严密?”
若是旁的女子,早就薄纱轻裙,要多美有多美!
“翩翩浊世佳公子?”莫阿九嗤笑一声,“难不成余公子还要我穿着肚兜迎你?”
“你若穿肚兜,我若多看你一眼,也算本公子轻薄于你!”
“余归晚!”莫阿九声音大怒。
“得了,吼这般大声,就跟你能打得过本公子一般。”余归晚对她狠狠翻了一记白眼,“快些收拾妥当,今日随本公子去个地方。”
“何处?不去!”莫阿九没好气道,她今日,委实没有心思。
“你若不去,本公子倒不介意将你五花大绑前去,也让这街坊邻居都看看!”
“你……”莫阿九思及那番画面,最终缓缓转身,朝着里间行去。
余归晚倒是整洁的紧,哪怕带着酒气睡了一夜,这里间却也不见杂乱。
静静坐在铜镜前,此刻莫阿九方才望见,通境内,女子唇角带着一抹轻笑。
她知,只要余归晚一直这般待她跋扈,他们……亦可以相处甚欢,只是……知晓了他之心思,以后,终究要隔开距离才是了。
“你究竟带我去往何处?”
莫阿九跟在余归晚身侧,不知多少次问着。
骏马就在庭院内,这厮却根本无骑马之打算,只带着她缓缓步行朝着闹市之处走着。
“到了你自然知晓!”余归晚皱眉望她一眼,“怎的这般多话?”
莫阿九:“……”一大早走这般长的路,她也是会累的!
不知究竟行了多久,余归晚的脚步终于徐徐慢了下来。xiumb.com
莫阿九抬眸望去,却见眼前正是一处茶肆,据传此处饮茶之人,不是文人骚客,便是达官贵人,常人可未曾有资格前往。
未曾想,余归晚方才入内,已有人将他恭敬迎了进去。
“你来此处究竟要做什么?”莫阿九蹙眉问着,这余归晚,竟越发奇怪了。
“自有要事。”余归晚望她一眼。
好生神秘,莫阿九瘪瘪嘴,未曾再问。
“余公子!”却在此刻,一间独间之内,徐徐走出一个男子,约莫五十几岁的模样,倒是壮士的紧,附庸风雅的拿着一柄纸扇,可却透着一抹好笑。
莫阿九蹙眉,余归晚便要见这个男子?
“来,阿九,这是城中首饰铺的老板。”余归晚扭头对她微微一笑,轻声介绍着。
城中首饰铺?
好生熟悉,莫阿九思索片刻,而后陡然睁大双眸。
她想起来了,那首饰铺,分明是自己上次买了诸多珠钗之处!那老板娘盛气凌人的紧!
“钱老板,地契可曾准备好?”余归晚问着那老板。
“自然,自然!”钱老板点头哈腰应着,将二人迎入独间,“余公子且随我前去,我这就去将地契取来!”
话落,他已然拖着庞大的身躯朝外面跑去。
莫阿九微微蹙眉,心中诡异之感越发浓郁。
“此处茶点不错,你先品着。”余归晚扭头望她一眼,人同样走了出去。
诡异……
莫阿九望着那一抹绯色背影,只觉得似有什么,被自己遗忘忽视了!
不知多久,独间之门猛地被人打开,方才的钱老板早已不见,唯有余归晚只身一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牛皮纸张。
而后,他将纸张放于莫阿九眼前。
“你曾说过,若我将那首饰铺买下,便考虑我几分?”
“莫阿九,地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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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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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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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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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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