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温柔,容陌越危险,她对他这点脾性素来是了如指掌的。
即便是三年前,还是最受宠的九公主时,她也不敢惹恼声音温柔的容陌,而今……她已无后台,更遑论此刻,他的声音已然接近轻声,她立时再不敢动弹。
“莫阿九,你可知,朕怀念那个傻子,但丝毫不妨碍朕怀念三年前那个伶牙俐齿的狗皮膏药!”
莫阿九心底一顿,直觉反驳:“你才是狗皮膏……唔……”
她的话并未说完,便已被人堵住了唇,一阵檀香与清冷袭来。
是容陌的唇。
莫阿九震惊的睁大双眸,这不是亲吻,分明……像是啃噬自己猎物的猎豹一般。
“唔……容陌……”莫阿九靠在轿壁上不断推拒,可终究徒劳。
“碍事……”容陌轻声道,下瞬已然将她的手牢牢禁锢在头顶,而唇,自始至终未曾离开半分。
卑鄙的男人,他永远都这样卑鄙。莫阿九感受着男人的攻势,只觉眼眶一阵温热。
“莫阿九,你的回绝,永远都是是这般小伎俩!”容陌似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自喉咙深处发出,一抹邪魅在他眼中流转开来,说不出的诱人。
“呵……”容陌轻笑一声,而后唇缓缓下移,手不知何时已然解开她身上的素袍。
“记住,莫阿九,这一次,你是清醒的!”容陌清冷的声音丝丝入扣般响入莫阿九耳中。
她蓦然睁大双眼,紧盯着眼前容陌的眼睛,那里分明没有情愫,可他依旧伸手,褪下华丽的锦袍,解开玄衣的腰封,修长的手指,美妙的动作。
莫阿九曾经是真的很肖想容陌的身子的,她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引诱他,她想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却终究徒劳,从一开始,他便不会让她怀上他的骨肉。
可是现在,他的身子依旧那般诱人,她却再不愿占为己有了,因为她知道得不到,也……不再想得到。
美好的东西她喜欢,但完美的东西,也总是冰冷的。
她现在早已不是曾经的九公主,她也配不上任何完美的东西了。
包括容陌。
“莫阿九,你明明就是喜欢的……”容陌的唇齿透着森冷,他一手阴厉的夹持着女人的脸颊,“看着我,莫阿九!”
他一定是气急了,竟是连“朕”都没有说。
莫阿九固执的没有言语。
直到二人身上衣裳渐少,莫阿九的意识也随之恍惚起来。
她仿佛看见曾经的她,也是这般对容陌的,用了计策,诱拐上床,可即便用计又如何?他依旧……不愿碰她。
“看来你从未学会认真!”容陌的声音隐隐夹杂着怒火,他猛地伸手,将她的脸颊扭转,望着自己的方向。
满轿旖旎。
莫阿九不知何时结束的,也不知……轿撵何时已经到达皇宫之内。
等到莫阿九察觉到这一切,窗外天色已然暗淡下来。
“下轿!”容陌已收拾好一切,依旧妥帖的穿着玄衣,罩着红色长袍,清贵俊美的模样。
莫阿九垂首,望着自己身上的衣不蔽体,喉咙一梗,眼眶莫名便红了。
容陌神情一顿。
莫阿九却始终一言未发,她静静穿好了衣裳,静静下轿,整个过程,一言未发。
却终是……在下轿时,腰身酸软,人不自觉朝一旁倒去。
身侧,一只大手将她扶住。
熟悉的香气,莫阿九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远离了那个味道,以及那个人。
容陌表情瞬间僵青,他望着她,极尽嘲讽:“莫阿九,这般生涩的你,以为朕真的会信你同方存墨花前月下过?”曾经的她生涩,可以辩解为人已痴傻,可是已然恢复记忆的莫阿九,却依旧青涩的如同稚子。
他自然不是傻子!这个女人分明在欺骗他!
“和谁花前月下过有那般重要?”莫阿九闻言,却只嗤笑一声,“容陌,重要的难道不是现在,我倒是宁愿和任何人花前月下,除了你!”
“你……”容陌眼神终于浮现一抹愤怒。
“皇上,娘娘,你们回来了……”一声带着和蔼与沧桑的声音打断了容陌接下去的话。
他神色一僵,朝前望去,正是张嬷嬷率众宫人跪在地上,恭迎他们二人。一甩袖,容陌一言未发,起身直直走进养心殿内。琇書網
“张嬷嬷,快平身吧。”莫阿九轻声道,她知道在她痴傻那段日子,张嬷嬷是仅有的待她不错的人。
“娘娘,您这几日跑去哪儿了,老奴心底是惶惶不安……”张嬷嬷缓缓自地上站起身,“皇上也未曾说过不要您吃桂花糕,您哪能乱跑……”
桂花糕……莫阿九一僵。
“张嬷嬷……”莫阿九缓缓出声,声音带着些许喑哑,“我已经无事了……”她想说她再不是那个痴傻的她。
“我自然知道娘娘无事!”张嬷嬷却理所应当的点头,“而今娘娘已安然归来,今日御膳房刚好做了娘娘爱吃的膳食。”
莫阿九内心欲哭无泪,却又透着些许感动。
张嬷嬷是她在这宫内,唯一的温暖了。
晚膳果真如张嬷嬷所言,很是丰盛,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她慢条斯理的吃着,张嬷嬷只道她今日胃口不佳,布菜都慢了些。
终于,一旁容陌已然吃完,他拿过一旁的素帕慵懒的擦拭了一下唇角,一言不发朝着殿外走去。
莫阿九见状,匆忙起身看着张嬷嬷:“张嬷嬷……”
“娘娘有何吩咐?”
莫阿九笑容微顿,却依旧径自道:“帮我将储秀宫收拾出来吧,我本不该在此处歇着的。”
她也不想再和容陌同床共枕了。
“什么?”张嬷嬷大惊,“娘娘,皇上定然不允……”
“他会允的,他知道我同往常不同……”莫阿九还要争辩,却见张嬷嬷满眼为难,终是察觉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这皇宫之内,只有一个主人。
以前是父亲,而今是容陌。
他若是不应声,谁敢自作主张呢?
“我知晓了。”莫阿九对着张嬷嬷笑了笑,起身便出得膳厅,自內寝而去。
却终是在行至內寝门口时,身子被人重重拉扯了一下,后背“咚”的一声撞在墙面。
“莫阿九,你是否真以为朕什么也听不见?”容陌的眼神冰冷,手下力气越发的大,难以撼动半分,甚至隐隐有将她肩膀捏碎的冲动。
莫阿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此刻的容陌太过于冷酷。
直直抓着女人行至內寝,他双目冰冷,毫无感情,仿佛他只是按住了砧板上的鱼肉一般。
“莫阿九,朕早就该知,恢复记忆的你不可能会这般老实,从一开始,在轿撵上,你一言不发,朕便知你定然是有猫腻的!”容陌的语气凉薄如水。
莫阿九愣愣的看着半掩窗扉外,巍峨宫殿丛立,只觉得万分寂寥,容陌他……也会了解曾经的她吗?知晓曾经的她从不是老实之人?
“莫阿九,你休想再逃出朕的手掌心!”
莫阿九神情恍惚片刻,这番话,像极了曾经的莫阿九所说。
“容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而今,这番话,却是从容陌的口中说出,何其讽刺?
“容陌,你爱上我了?”她曾问过他无数次这种问题,却只有这一次,眸中满是嘲讽。
“从未!”容陌启唇,未曾考虑半分,便直截了当否认,“朕永不会爱你,但是莫阿九,你须得被困于朕身侧,哪怕……一同湮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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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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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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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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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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