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可是打定主意以后要放出宫养老的人，这志气可不能丢！m.xiumb.com
“皇上，奴婢不过是绣坊里一个小小的绣女，手艺也比不上各位姐姐，怎敢留在皇上身边伺候？倘若留下来后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惹得皇上不痛快了，那奴婢岂不罪该万死？”
湛饮月心里门儿清，留在皇上身边那她以后还能有自由自在的好日子过吗？
绣坊里白嬷嬷对她很好，只要不是过分的事都会很宽容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湛饮月也不是有野心的人，绣坊的天地虽小却足够她翱翔。
陈玄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湛饮月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拿话头堵掉她的借口：“这有什么，朕留你在身边又不是为了让你做绣女的，再说你也自谦了点，朕看你的手艺就挺不错。”
陈玄其实只是一时兴起，他没想到湛饮月会拒绝，这不是一般宫女梦寐以求的好机会吗？
既然她没这个心思，那就做个御前女官在他身边伺候吧。陈玄看向湛饮月：“朕问你，你可认得字？”
湛饮月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回皇上话，奴婢认字。”
“哦？是谁教你的？”
“奴婢进宫前家里父兄教的，我娘也认字，有时候也会教我。”
陈玄道：“如此甚好，既然认字那就在朕身边做个御前伺候的女官吧，平常伺候伺候笔墨，是个轻简的差事。”
金焰一直在旁边观察着陈玄的脸色揣度他到底是何意，见湛饮月还有拒绝的意思，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轻点下巴要她答应下来。
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湛饮月身为一个宫女若是几次三番驳皇上的面子，即使陈玄不计较她也讨不了好。还不如顺着他的意答应下来，日后再随机应变就是了。
湛饮月心里一惊，多亏金焰提醒她，自己胆子可真是太大了。
一心想着以后出宫都忘了在宫里保命才是要紧，要是得罪了皇上这个天底下最大的主子，小命都难保了还怎么出宫照顾爹娘和姨父姨母？
一滴冷汗从额头落下，乾清宫宽敞的大殿本就偏阴凉，可湛饮月此刻竟感觉到出汗的燥热。她收敛心神朝陈玄磕头谢恩：“奴婢谢皇上恩典，定当尽心竭力伺候皇上。”
陈玄面色稍霁：“嗯，不错，是个识大体的丫头。先起来吧，回头朕给绣坊的白嬷嬷下个调令，通知她把你调来御前伺候朕。你今儿先回去吧。”
湛饮月起身告退，捧着给金焰的春衫托盘到乾清宫外候着他。蓝霜儿跟湛饮月一起出来，她拍拍胸口似是有些惊魂未定：“饮月，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拒绝皇上，幸亏皇上没生气。”
湛饮月呼出一口气，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我听皇上那样说，脑袋一下转不过来了，霜儿姐姐你知道的，我是想着以后到了年纪要出宫回家的。还好没出大乱子。”
两人说话间金焰从殿门口走出，春日里阳光正好，他眯了眯眼睛，在殿内待得久了一时有些不适应光线。
蓝霜儿好久没见到金焰，他的气质还是这么出众，优雅端方的样子比宫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
她上前给金焰请安，金焰微微颔首：“霜儿姑娘之前绣艺比试得了第一，杂家还未向姑娘道喜，今儿便在这恭贺你了。”
蓝霜儿低头，一抹红晕涌上她脸颊，把她本就秀丽可人的面庞衬得愈发娇媚。“金大人太客气了，奴婢怎敢自傲让您贺喜，还得多谢金大人照应。”
这种场面话金焰听多了，没当回事，又跟她客气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湛饮月打算跟着他直接去映月阁，金焰不想让蓝霜儿跟着，“霜儿姑娘还要给太后娘娘送衣裳吧，如此，杂家便不叨扰了。”言罢，遂带着湛饮月离开了乾清宫。
蓝霜儿傻傻点头，看着他们离去。
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停留在原地，凝望金焰带着湛饮月的背影穿过远方朱红色的宫殿回廊，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徒留下空荡荡的转角，才迈步往太后的宁寿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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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湛饮月小心翼翼地跟在金焰后头走着，她的直觉告诉她金焰现在不是很高兴。虽然她也没弄明白金焰不高兴的点在哪，不过这贵主儿是得罪不起的，自己还是收敛点好。
湛饮月能闻到金焰身上的香气随着走动时的微风传到她鼻尖，除了他常用的沉水香味好像还夹杂了一点体香在其中，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暖暖的很好闻。
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湛饮月总觉得以前好像在哪闻过相似的味道。
金焰的步履放慢了，湛饮月在他身后屁颠屁颠地跟着总算没落下。他转身，湛饮月来不及反应差点撞到他身上，金焰一把搀住她小臂等她站稳。
他低头看了眼只长到自己肩头的湛饮月，小时候她就这样只会跟在自己身后乱跑，他去哪湛饮月就跟到哪。
乌黑的青丝衬得小脸儿更加白皙，姑娘家的五官长开了，出落得水灵灵。可隐约还能看出从前的几分影子，下颚处有些难以察觉的小肉肉，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
金焰估摸着她的婴儿肥要成年了才消褪。要说长相，金焰的五官底子其实没怎么变，不过是儿时和成年的区别罢了。
可他的气质变化实在太大了，多年的风雨浸淫让他的心在一天天老去，即使有着旁人难以媲美的容姿也无法抵消内心的衰败。
湛饮月退后一步抬头看他，忖度着询问：“大人，您怎么了？”
“无事，杂家看你走得太慢，停下来等等你。”金焰转身继续往映月阁的方向走去，偏头示意湛饮月跟上。
映月阁里还是如往常一般清冷。金焰不在时，宫人只要做完日常的打扫清理就可出去，不得在内停留。金焰摆手让闲杂人等出去，带湛饮月走到他平常办公的书房，“坐吧。”
湛饮月先把他的春衫献给他才坐下，金焰不甚在意他的新衣裳，略略看了一眼就说起其他的事。“才刚在乾清宫里，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当面拒绝皇上。”
湛饮月委屈了，巴巴地瞧着他，“大人，您是知道我的心思的，我只想着等到了年纪放出宫去陪我家人，没料到皇上心血来潮才一时反应不及，还得多谢大人提点。”
金焰似笑非笑地看着湛饮月，“你这丫头有时怎么傻愣愣的，若杂家没提醒你，你是打算宁死不屈触怒皇上吗？马上就是大姑娘了，心里也该有点成算。”
“大人教训的是，我一定改，不敢再有下回拿我的小命做赌注了。”湛饮月凑到金焰跟前讨好他，“大人您喝茶，我刚摸了杯璧，温度正好入口哩。”
金焰从湛饮月手里接过茶水抿了一口，轻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杂家还想起来一件事，怎么刚刚皇上要赏你你却不要，前阵子杂家问你要什么赏倒是收下了？”
“嘿嘿。”湛饮月笑得很狗腿，她凑上前给金焰捏肩，“大人有所不知，我一见了您便觉得亲切，这心里不知怎地就是怕不起来。不怕大人您笑话我，我觉得您像我的家人一样照料我呢。”
金焰心里突的一跳，自己待这丫头是比对旁人宽和多了，在知道她是自己妹妹之前便已经这样了，难道真是血缘里带来的亲近？
平常没怎么察觉，她一说还真是这样，还好湛饮月没往其他地方想，只觉得他们两人一见如故。
这样也好，否则金焰还得花心思琢磨以后怎么面对她，她又怎么面对已然成为太监的哥哥？呵，真是造化弄人。
湛饮月的小手握成拳头不紧不慢地在他肩上敲打着，金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女儿香，他们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
只要一侧头，金焰就能看到湛饮月粉白的手和随着她的动作偶尔露出的洁白小臂。
思绪飘散太远，金焰醒神，有点想拒绝湛饮月的伺候，可话到嘴边又有几分舍不得。
还是湛饮月开口打破了此时书房内略带暧昧的气氛。
“大人，您今天又帮了我一次。我真心想着该给您回礼才好。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一介宫女也没什么能打得出手的好东西，要不大人想想有什么我可以为您做的，只要我能办到定不会推辞。”
“唔……”金焰看湛饮月心诚，脸上的表情也不似作伪，便依了她的请求。
他轻倚在雕花的梨花木椅背上，视线斜斜的乜过来，“现下正好是春天，不如你给杂家做碗阳春面吧，倒也应了节气。”
“这个我会！我自个儿给您擀细面煮汤料，不让人插手帮忙。这碗面我孝敬给大人。”湛饮月活动几下手腕，就想往小厨房里跑。
“你等会儿，你知道杂家这的小厨房在哪吗你就往外跑。”金焰起身带她往后院的厨房走去。
他边走边说：“既然这阳春面是你孝敬给杂家的，那杂家少不得要受累亲自看着你做，免得你这丫头偷懒耍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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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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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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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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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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