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一天,三阿哥都被放出了宫,荣妃亲自把儿子送到神武门,在宫里“冷静”数日的胤祉,仿佛被磨平了几分棱角,面对母亲的叮嘱,只一味地点头,不去想,更不会再争辩了。
见儿子要走,荣妃又想起什么来,吩咐道:“这件事,与胤禛两口子不相干,你就算非要记恨他们,也不要受他人挑唆,无辜被利用了去。这几日,谁最高兴你心里该明白的,你若与胤禛和睦,老大还能忌惮几分,不敢轻易对你们颐指气使,只怪额娘没能多给你生几个兄弟。”
胤祉苦涩地一笑,不知说什么好,却见神武门下的侍卫进来,向母子二人禀告道:“四阿哥在门外等候,要接三阿哥回府。”
荣妃轻声对儿子说:“胤禛这般大度,你也不可小气,去吧儿子。”
三阿哥向母亲行礼后,便由侍卫引路,到了神武门外,果然见胤禛在马车边等候,让他意外的是,向来精神挺拔的弟弟,似乎也被愁云笼罩,瞧着有几分沉重。
这里到处都是侍卫和进出办差的太监,胤祉不愿叫他们看自己的笑话,利索地上了车,才坐下就催促动身。
之后车轮滚滚、马蹄声阵阵,车内兄弟俩,却相顾无语,静得出奇。
直到走了大半程,三阿哥才忍不住,问道:“你瞧着也跟霜打的茄子,怎么蔫了似的,皇阿玛骂你了?”
若是从前,胤禛兴许还会对兄长说几句家里的事,但如今事关毓溪,而三福晋最是等着看自家笑话的,他就不愿说了。
胤禛道:“心里对三哥愧疚,可又说不上来,三哥,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是不是?”
三阿哥无奈地说:“皇阿玛教训我,是最不与你相干的,我纵容内室嚣张跋扈,她欺负的何止四弟妹,别的不说,单论她对我额娘不敬,就够灭她九族了。”
“三哥……”
“可皇阿玛舍不得额娘伤心,虽说后宫佳丽无数,我额娘在皇阿玛心里能分得一分真心都是奢侈的,偏偏我这个儿子对她,还不及皇阿玛。”三阿哥疲惫地靠在车厢上,长长一叹,“你和毓溪可要好好的,我如今才懂得,什么叫夫妻一体,什么叫家和万事兴。”Χiυmъ.cοΜ
这几句话,叫胤禛听来十分心虚,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三哥,你我一起好好为皇阿玛效力,千万别叫那些大臣看轻了。”
三阿哥点了点头,但又问:“你怎么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出什么事了?”
胤禛随口道:“皇阿玛迟迟不对噶尔丹有所行动,大阿哥一天比一天毛躁,见了兄弟们就没好气,昨日险些连太子都顶撞了。”
这话虽是拿来掩饰内心的尴尬,但确有其事,若非太子大度不计较,昨日的过节,够大阿哥进宗人府好好反省反省。
三阿哥来了几分精神,问:“怎么回事,他又疯了吗,敢顶撞东宫?”
胤禛解释道:“昨日在值房提起噶尔丹,大阿哥讽刺我们一众人不配谈打仗,还说太子最有自知之明,只因京城都没出过几回,就从不在不懂的事情上多嘴。”
三阿哥皱眉:“他好大的胆子。”
胤禛说:“那么巧,太子来值房为皇阿玛取两广的折子,全都听了去。值房里的大臣们,当时就傻了眼,老大自己也呆了,亏得太子大度,与众人寒暄几句,取了折子就走。”
三阿哥啧啧不已:“这都一天了,索额图怎么不做声,该狠狠参一本才是。”
胤禛道:“那岂不成了,太子遇事向外戚告状,却将皇阿玛放在一边。”
三阿哥被一语点醒,连声道:“还得是你,兄弟里数你最谨慎。”
说着话,马车已在三阿哥府外停下,董鄂氏早早等在门前,一见丈夫便哭个不停,胤祉虽嫌弃,也不好大声呵斥责备,而胤禛自然有眼色,连车都没下,借口还有差事,匆匆离开了。
不过车子才离开不远,胤禛就吩咐外头:“回府,回家去。”
要知道,方才那些话,从昨日发生到此刻,胤禛都快憋疯了。
若是从前,必定与毓溪共枕夜话时,两口子私下里念叨完了,且其中是是非非,他们夫妻又该如何应对,皆是有商有量。
可这都四五天了,就算毓溪会往书房送晚膳和宵夜,他们夫妻也不打照面不说话,莫名其妙默契地维持着外人眼里的和睦。
胤禛忍不住了,就算要他示弱求和,自己的媳妇,从小就在乎的人,他认了。
不巧的是,今日五阿哥府大喜,刘佳氏顺利分娩,为胤祺生下儿子,毓溪得到消息就去道贺,胤禛特地赶回家,却没见着人。
“主子,要不咱们去接福晋回家,在外头,福晋也不会驳您的面子,顺水推舟的,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你家福晋最在乎什么,我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见她,提醒她?”
小和子立刻闭紧嘴巴,可他心里觉着,福晋不会这么小气,是主子想多了。
果然,五阿哥府中,毓溪正高高兴兴与妯娌们说笑,和众人一起享受新生命到来的喜悦。
因太子妃不能轻易离宫,大福晋有身孕不宜走动,三福晋也出不了门,毓溪今日便是能主事的嫂嫂,帮着五福晋招待宾客,应酬各府的道贺,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胤祺进宫报喜归来后,夫妻二人就来向嫂嫂道谢,不久后宜妃娘娘身边的桃红姑姑也到了,想来宜妃不愿意外人插手儿子家的事,不能让桃红为难,毓溪便主动告辞。
五福晋亲自送嫂嫂出门,玩笑道:“胤祺真是,都进宫一回了,怎么不告诉四哥知道,好让四哥来接您回家呢。”
毓溪从容含笑:“他忙着呢,咱们离得也不远,等小阿哥百日宴时,我们一定都来。”
五福晋说:“额娘要在翊坤宫摆宴庆贺得了孙儿,嫂嫂别嫌我,到时候必然有人念叨,我怎么会让陪嫁的占了先,我想和您坐一块儿。”
毓溪想不出什么委婉的言语来拒绝,唯有答应:“好,到时候我们一处坐,不过我若太忙不得进宫,你就找五妹妹坐吧,没人敢惹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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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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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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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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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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