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很小声地重复着:“最好的女子,我是……最好的女子。”
当夫妻二人回到家中,狂风暴雪,要得才刚正午,天色已混沌晦暗,必须掌灯才能看清前路。
胤禩毫不犹豫地抖开自己的风衣,与妻子裹在一起,稳稳地搀扶着她,说道:“别怕,有我在。”
风雪越来越大,八福晋却浑身暖融融的,她真是要过上好日子了,从此有人为她遮挡风雪,再不必看人眼色,不必逆来顺受地活着。
而此刻,四阿哥府里,毓溪没顾得上用午膳,穿上雪衣,亲自带着青莲和下人们,在家中巡查,以防灾害。
李氏不敢独自逗留在福晋房中,顶着风雪回到西苑,进门就听丫鬟告诉她,宋格格跑去书房外等四阿哥的事。
她围着炭盆烤火,搓手冷笑道:“我不过是碍着礼数尊卑,才时常去迎接,她必定以为我是去讨四阿哥喜欢,都是怀过孩子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气,四阿哥能喜欢这样狐媚狡猾的?”
丫鬟们伺候在一旁,不敢多说什么,直到这日夜里,胤禛回府后,径直去了宋格格的屋子,她们在卧房外犹豫半天,才敢报给侧福晋知道。
“他连福晋屋里都没去?”
“是,晚膳也送到宋格格那儿了。”
“是福晋的意思?”
“奴婢不知道。”
侧福晋双眼通红,瞪着婢女道:“去,去打听福晋正在做什么。”
这会子,正院暖阁里,毓溪正在灯下写礼单,是过几天要送去翊坤宫,给四公主的陪嫁礼。
青莲从门外进来,捧着一叠洒金红纸,笑着说:“那几个小丫头倒是勤快,早早就收好了,半天才翻出来。”
毓溪笑道:“都是你教的,自然好,不过这一年里送往迎来的不少,要用红纸的时候多得是,不必藏得太深了。”
青莲已坐下,熟稔地为福晋剪裁纸笺,说阿哥们陆陆续续娶妻成家,往后一年里要送的礼也越来越多。
毓溪道:“我和胤禛的俸禄,精打细算些,还能应付,过些年他若封了贝勒王爷,就宽裕了。”
青莲停下手,问道:“皇后娘娘留下的那些,您怎么不用呢,娘娘留下就是给您和四阿哥过日子的。”
毓溪摇头:“那是家底,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可是……”
“我知道,皇额娘留下的,足够我和胤禛花销一辈子,还有额娘和太皇太后给的,我们两口子富着呢。但不能躺在长辈们的银子上过日子,若不好生经营,不计算着过,金山银山也能吃空了。”
青莲爱怜地说:“福晋虽有道理,但您年纪还小,不必将自己逼得那么紧,外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留下不少银子给四阿哥,甚至有人撺掇佟家来要回去,咱们若过得不宽裕,外头又不知会编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毓溪笑道:“说我往娘家搬?”
青莲也笑了:“不外乎这些话,那些人实在闲得慌。”
毓溪指了指礼单说:“放心,这些礼物,宜妃娘娘一定满意,我同文福晋打听了东宫的礼单,不僭越太子就好。”
青莲说:“您办事自然稳妥,德妃娘娘如今也不过问了,很是信赖您,估摸着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成家后,也会将小儿子媳妇们交给您来教导。”
毓溪笑道:“额娘知道我也不容易,妯娌亲厚是自然的,教导就罢了,她们将来必定也是世家贵族的小姐,娘家都是教好的。”
青莲却想起三阿哥那位,嫌恶地说:“要说世家贵族,三福晋娘家,都教了些什么,养出这么野蛮刁钻的姑娘来。”
提起这事儿,毓溪放下笔,轻轻一叹:“若为朝廷故,今日要我给董鄂氏磕头,我也不觉得委屈,但我也有想不明白的。”
青莲问:“您想不明白什么?”
毓溪神情严肃:“三福晋兄弟聚赌之事,皇上打算几时追究呢,白日里我随口就对你说,要给朝廷大事让步,外头不过是传言,没有证据,不能将董鄂家的子弟如何。方才我突然觉着,能说出这话来,就证明我心里想的,和三福晋还有她娘家的人,本是一样的,我们都自诩世家贵族,颇有刑不上大夫的自负。”
“福晋……”
“我怕我这样的心思,将来教坏孩子,又不知如何才算清醒公正,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如何教导儿女。”
青莲道:“可是您长这么大,亲家老爷夫人们,宫里的娘娘们,谁又教过您呢,无非是耳濡目染……”
这四个字,叫毓溪心头一紧,是啊,不正是耳濡目染,其实在她心里,他们乌拉那拉家也有些事,是避开了刑罚,越过了律法的,不然她怎么就想当然地说,董鄂一家这次照旧能安然度过。
青莲也是意识到了,才匆忙住了口,接着自责道:“奴婢说错话了,本该宽慰您的。”
毓溪道:“你有何错,该反省的是我自己,还有我的家人,纵然阿玛额娘是再谨慎不过的人,也管不过来族中每一个。可管不过来是一回事,有没有管束的心,结果截然不同,往后就算阿玛额娘嫌我,我也要时时叮嘱,绝不能叫我的娘家,拖了胤禛的后腿。”
青莲心疼地说:“别人做错事,怎么是您在这儿自我反省,福晋,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毓溪笑道:“吾日三省吾身,方得长久,胤禛在外头受再多的委屈,我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无后顾之忧。”
青莲劝道:“福晋也该为自己想想。”
毓溪道:“行为端正,家世清白,自然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杆,我要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地享受这荣华富贵,这就是为了自己呀。”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婴儿啼哭,毓溪听得出神,似自言自语道:“但愿她们,早日生下小阿哥。”
此时有丫鬟进门,青莲走来问何事,直听得眉头皱起,带着几分怒气回到福晋身边。
毓溪缓过神来,问:“念佟有事?”
青莲恼道:“有人瞧见,西苑的下人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不知要打探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毓溪笑起来:“还能为什么,胤禛不是去宋氏房里了吗,侧福晋必定算计着,是我安排的,故意与她为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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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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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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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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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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