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形阵,往往是己方不具备兵力优势的情况下,对敌的惯用招式,常用于骑兵冲锋。
柯蛮作为楔形阵最前方的那个尖,只要他不倒下,楔形阵的攻势便不会削弱;
与其说柯蛮这是对自己武力的自信,倒不如说柯蛮这是在以命搏命的无奈之举。
在骑战中,楔形阵是一把双刃剑,要么将敌阵凿穿给敌军造成巨大的伤亡,要么剑折而亡,陷入拼杀的泥沼中,被敌军重重包围。
柯蛮自知此次九死一生,他的心中并不后悔,wWW.ΧìǔΜЬ.CǒΜ
当他得知自己的部族被胡骑军劫掠,连老人和妇孺都没有放过之后,柯蛮便发誓,一定要为部族报仇雪恨,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
当一个人失去了部族,哪怕你贵为王庭的右谷蠡王,也如同无根浮游一般,失去了支撑。
在草原上,以实力说话,就算你是贵族,没有了部族的支撑,照样会被其他有实力的人取而代之。
柯蛮回头看去,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亲卫长恩克,以及折损过半的亲卫营。
他们是柯蛮部最后的勇士,他们和族长柯蛮一样,抱着必死的决心。
妻儿、父母、姐妹,都不在了,
他们心中的怒火,只能用敌人的鲜血和死亡来平息。
他们这剩下的三四百人,是柯蛮最后的底气。
恩克等人,看向他们族长,他们的王,
此时,他们心中毫无畏惧,
因为他们的王,冲在他们的前面,带着他们为族人报仇。
此时此刻,作为柯蛮部的族人,他们是幸运的,哪怕今日有死无生,
但是,他们也是在王的带领下,死在战场上,
日月神是会庇佑它的子民的。
感受到柯蛮看来的目光,恩克面容坚定,微微点了点头,
他想告诉他的王,放心吧,柯蛮部的勇士没有懦夫,我们会紧紧跟在王的身后,
但凡你尖刀所指,便是我们冲锋的方向!
“嗡——”弦声四起。
短弩射出的箭矢犹如死神的挥出的镰刀,凡有所沾染,尽皆殒命。
双方的骑兵再次撞在了一起,这次没有了之前花里胡哨的战术技巧,比拼的就是血性和悍不畏死的气势。
………………
远处的杨奇和韩勇等人,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胡骑军如赤潮般波浪滔天,匈奴骑兵如一叶扁舟,在滔天巨浪中摇曳沉浮。
每当你以为这一叶扁舟就要被赤潮所吞没时,他又奇迹般的冲破巨浪,昂扬向前。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中,不分胡汉,不分敌我,目之所及,心神震颤;
他们时而感慨赤潮的汹涌,时而紧张扁舟的沉浮。
汉人,沿袭着千年的农耕文明,他们的内心没有多少的侵略性,他们大多喜欢偏安一隅,守着自己的一方土地,
男耕女织,有口饱饭,有衣可穿,这日子便能过下去。
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可以为了生活弯腰,也可以为了屠刀折脊,无论压着他们的是朝廷、是君王、或者是外族,
只要这日子还能勉强的过下去,他们就能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
也许会有人说,这是奴性,是劣根性,
但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善良,不是一种接纳万物的包容性呢。
汉人,见惯了同胞被匈奴人屠戮、欺凌,他们可以选择反抗,也可以选择忍耐。
可当受到屠戮、欺凌的是匈奴人的时候,他们的心又软了。
但此时,他们心里开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原来,我们也是可以欺负匈奴人的,这些匈奴人,好可怜啊,就像他们当初欺负我们一样可怜。
………………
匈奴骑兵受到弩箭的洗礼过后,冲锋的势头大大减弱了。
这些匈奴人,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这一刻,柯蛮给他们打开的希望之门,再一次的被胡骑军给关上了。
面对训练有素,又有甲胄优势的胡骑军,匈奴人没有丝毫的优势可言。
柯蛮的胸甲上,插着五六支箭矢,这些箭矢虽然刺入的不深,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撕裂伤口,给自己带来剧烈的疼痛。
但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唯有朝前拼杀,带着儿郎们凿穿胡骑军。
当柯蛮发现周围的胡骑军越来越多,而他自己的弯刀再难给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时,他知道,迎接他的就只有死亡了。
这一刻,他想再回头看一眼,告诉他的儿郎们,他只能将他们带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得由他们自己走了。
终于,当他用尽全身力气,将一名胡骑军骑兵砍落马下后,他才得以回望一眼,
在一片赤红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后自己十余步的恩克刚好将一名胡骑军的脑袋砍掉,溅射而出的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
恩克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渍,此时刚好也看到柯蛮的回望。
两人就这么相隔十余步,目光越过眼前的赤红看向对方,
你还坚持得住吗?
恩克嘴角一咧,露出灿烂的笑脸,点头致意,让柯蛮不要担心自己,自己很快就能跟上来的。
柯蛮会心一笑,朝恩克微微点了点头后,转过头继续冲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运气好,还是恩克给了他力量,
柯蛮终于凿穿了胡骑军的军阵,胯下战马再也无力的支撑自己的主人,前蹄一软扑倒在地,柯蛮连续两个翻滚后,卸去了冲击力。
他用弯刀拄地,艰难的支撑起自己颤颤巍巍的身体,稍作喘息后,转身看向身后。
十余骑胡骑军的骑兵围了上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柯蛮,他们没有动,因为此时的柯蛮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或许都不用他们上前,眼前这个匈奴人就会因流血过多而倒下。
此时的柯蛮并没有在意眼前的敌人,他的目光则是越过前方,似乎想通过一些缝隙去寻找他所熟悉的那个身影。
他皱着眉头,伸长了脖子在寻找着,
他艰难的伫立在原地,等待着,
等待着恩克的身影,等待着恩克凿穿敌阵和他汇合。
但是,
直到所有的胡骑军都调转马头朝向他的时候,他也没有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也许,那道身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此时,
柯蛮的眼眸逐渐浑浊,口中轻声喃呢道:
“等着,本王很快跟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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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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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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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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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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