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的朝国公府驶去。
一身白色貂皮的张昊坐在车辇内,手里,捧着暖炉。
张昊和赫拉木在茶肆隔间里聊了很久,大妞还小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再加上沮芝又有孕在身,所以便先回府了。
此时坐在张昊身侧的是黎悦,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时光。
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但以如今的局势,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以前,产业没有这么大的时候,上面还顶着一个朝廷的时候,想怎么样,都不会考虑太多,只需要考虑冀州或者青州两州之地而已,
其他地方是死是活,跟他毫无瓜葛。
在乎的,也仅仅是一纸诏书里,有没有大义。
而现在不同了。
地盘越来越大,治下百姓越来越多,考虑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张昊一直在反省这次的北伐,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这般不上不下的局面。
总的来说,
还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兖州、豫州、徐州才平定没多久,很多地方还得靠其他地方的粮草银钱去支持,想要一边发展,一边打仗,真的很难。
就像是烹饪一道菜,
放的盐比糖多,那糖就是提鲜的,
如果糖比盐多,那这道菜就是甜口的。
鱼和熊掌,真的在大部分时候是不可以兼得的。
发展民生,是需要先行投入的,比如组织民力开垦荒地,在这个开垦的过程中,就得先发放救济粮给他们,不然他们吃什么。
挖水渠,修水车,办学堂,给死去将士们的家属发放抚恤和补助,这些都是需要银钱的。
要想让将士们在前线用命,就得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所以,
开战,就意味着粮草和银钱的损耗。
东汉末年,民生经济就这个样子,财富大多都集中在士族门阀的手里,随着自己的地盘越来越大,投效在自己麾下的士族也越来越多,
你总不可能,刚用了人家,就想着从人家那里刮地三尺吧。
你更不可能先对人家刮地三尺再用人家,
当然了,
有些士族你可以不用,但你现在收拾人家,必然会让其他士族提心吊胆,
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人家或许就可以给你的敌人打开城门。
有些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怎么用,这尺度得拿捏好了,要是拿捏不好,甭说伤敌了,恐怕还会搞得自己一手的血。
也正因如此,
张昊才不得不花些代价,从那些士族门阀的手里将田地买过来,收归国公府,然后分给农户去种。
这样的操作的确能稳住那些士族,但同时,也是极为费银子的。
除此之外,
下面的文武,特别是那些寒门出身之人。
靠着张昊这棵大树,黔首翻身,感受到了权利的甜头,也瞧见了当主子的好处;
他们,
也想当主子了。
旧的士族门阀还没有解决,外面的新人都排着长队在等着,等着成为新的士族。
这些事儿,
张昊以前从来没有去想过,
但现在,
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去平衡,这是人性,是不可能去彻底解决的。
这时,
车辇前方被一队宫中甲士拦住了。
带队的是卫尉潘肃,
翻身下马,一遛小跑来到张国公的车辇旁,俯身抱拳道:
“公爷,宫里已经都安排好了。”
张昊握住黎悦的手,低声道:
“我有点事要去见天子,你先回府吧。”
黎悦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然后,
黎悦下了车辇,上了潘肃带来的马车,然后在十名黑甲卫的护佑下,继续向国公府驶去。
而张昊所在的车辇,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潘肃带着二十名羽林卫走在前面引路,典韦带着三十名黑甲卫护佑在车辇周围。
以张昊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想要见天子,提前安排好就可以了。
哪怕天子已经睡着了,也会有人去将其叫起来。
这,
就是张昊如今的权势。
由于是晚上,
按理来说,宫里是不允许有外臣的,但今日不同,
太尉张延、司徒赵谦、太傅马日磾,以及其他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
由于淳于嘉的事情,司空之位一直空着,司空所负责的工作也都放在司徒赵谦的肩膀上了。
所以单从朝堂话语权来说,
赵谦的地位还在太尉张延之上,这也是赵谦能带着一众为数不多的帝党官员与其分庭抗礼的底气所在。
当然了,
这样的局面,也是张昊刻意为之的。
毕竟,挟天子以令诸侯已经有些过分了,若是再搞个一言堂,人们就该说他晋国公的吃相难看了。m.χIùmЬ.CǒM
晋国公的车辇,一直走到未央宫宣政殿外才停下。
这要放在以前,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僭越这件事,对张昊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反正夜黑风高的,就算看到了,也就当没看到。
潘肃的省殿卫军已经将整个未央宫给戒严了,安全,肯定是安全的。
但尽管如此,
在张昊从车辇上走下来的时候,他的周围依旧簇拥着典韦和一众黑甲卫。
不是张昊不放心潘肃,
而是,
这是国公府自己的规矩,这种规矩,是凌驾于宫规之上的。
走到勤政殿门口,
周围的小黄门已经跪伏在地了,勤政殿里面的一众大臣也都分跪两侧相迎。
这不是国公府的规矩,而是宫里的规矩。
当今唯一的一位公爵,其身份地位,远在这些朝臣之上。
他们跪迎张昊这位晋国公,也是应该的,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其他的因素。
张昊并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就这么站在殿门门口。
缓缓的闭上眼,
感受着与往日不同的朝堂、大殿。
他没有穿官袍,也没有按礼穿冕服来见天子,就只是穿着白色的貂皮,手里还拿着暖手炉。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谁去头铁的指责他,
因为人家这么晚了,将大家召集在勤政殿,连天子都被从后宫叫过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搞不好,今日这大殿上还得流血呢。
良久,
张昊重新睁开眼,走入大殿。
当他看到龙椅上,那个年轻且消瘦,还有点惴惴不安的天子时,
才发现,
这只是一只爪牙还未长全,就急于想吃肉的幼狮罢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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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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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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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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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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