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门楼上,张使君一脸疲惫的站在墙垛旁,眺望远方。
力士营的两千骑兵跟随他从信都,一路狂奔到平原郡,两千骑跟到最后,不过五十余骑还在坚持,其他的亲卫虽还能坚持,但是马匹已经不行了。
好在抵达平原郡时,张硕的飞虎骑已经候在那里了。
张使君等人歇息一晚后,带着飞虎骑又马不停蹄的往临淄奔袭。
好在今日终于抵达了临淄,飞虎骑的战马跑废了一大半,最终到临淄的飞虎骑也只剩下了三千余骑。
加上褚燕从东平陵带来的三千骑兵,和赵云、卢沛从临济带来的两千骑兵,此时临淄城内的骑兵只有八千且大多人困马乏。
在张硕的强烈建议下,他们这才在临淄城内歇息了一日。
张硕、褚燕、赵云正忙着休整部众,卢沛则负责从各地将粮草转运至临淄。
好在临淄城内还有些粮草储备,够这八千骑兵连人带马吃上半个月的了,否则他们到了这里,别说来驰援了,就等着饿肚子好了。
“尘公子带着八万黄巾军渡过淄水朝东而去,已经离开五日了,咱们这次带的全是骑兵,脚程快,待硕哥儿他们休整好兵马,应该能赶得上。”黎悦安慰道。
此时的黎悦,一身束身皮甲,脸色也是多有疲惫,但是她并没有休息,
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家公子身边需要她陪在身边。
张昊神情凝重,心神不宁,他很担心尘哥儿的安危。
虽然自穿越来这里以后,基本上没有与尘哥儿见过面,但是从之前的记忆中,他知道,尘哥儿对他的关爱一点都不比硕哥儿少,反而尘哥儿和他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
他记得小的时候,硕哥儿一直忙于习武,时常陪在他身边的就是尘哥儿。
原本三叔也想让尘哥儿习武的,但是尘哥儿的身子骨和自己一样,从小就体弱多病,不爱舞刀弄剑,反而对一些奇门遁甲,周易卜卦之类的学问感兴趣。
每次父亲和两位叔叔出门去给百姓们传道,尘哥儿都会带着他去趴墙根儿偷听,有时候还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当然,每次挨揍,也是尘哥儿主动顶锅,直到尘哥儿告诉他,要去云游四海,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尘哥儿了,就是连尘哥儿的消息也是没有听到过。
其实张昊站在穿越者的角度,对这种兄弟情意一直是比较模糊的,毕竟亲身经历的不是他,他能够感受到的只是脑海中那断断续续的回忆。琇書蛧
但当他看到尘哥儿留给他的绝笔时,他的心在痛,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让他的情绪如泉涌一般,眼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他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自我反应,但这种反应,让张昊感受颇为强烈。
就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失去张尘,这个血浓于水的哥哥。
念及于此,张昊又被泪水模糊了眼睛,
和那日一样,张昊没有选择擦去泪水,因为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能任凭自己的感官去接受身体反应所带来的这股情绪。
“快看,远处是什么?”
“看着好像是流民!”
东城门门楼上的黄巾士卒正指着远处的身影兀自疑惑着。
原本在临淄城内的黄巾军有近十万,张尘只带出去了八万,将一些老弱病残都留在了城内。
自从张尘带着黄巾主力离开临淄后,东面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一支八万人的大军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留守在临淄城内的黄巾将领叫许飞,这个许飞也算是青州这边的黄巾老卒了,打仗虽然不太行,但是性格稳重,所以张尘临走时便让他留守临淄。
也没有给他什么命令,反正临淄城内的大小军务都教由他去处理。
当然,许飞并没有什么处理军务的经验,只是凭借着平时看到的听到的样子,去处理,
别说,偌大一个临淄城,倒也被他管理得还不错。
昨晚,有三支骑兵陆续抵达临淄,一开始许飞一看对方穿着官军甲胄,他都有些慌神,但一听到是冀州的张使君亲临,
许飞毫不犹豫的便打开了城门,迎接冀州军进城。
原因无他,黄巾军中的老卒都知道冀州张使君是天公将军张角之子,更是尘公子的弟弟,都是自家人,当然得开城迎接了。
很快,
临淄城的东城门打开,数队骑兵朝着远处的身影策马而去。
一队骑兵将来人带了回来,其他几队骑兵则是朝东面探查去了。
回报的消息不仅让城内的士卒惊讶不已,更是让城门楼上的张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些出现在东城门以东的身影,不是什么流民,竟然是溃败下来的黄巾军。
张使君在听到几名溃卒的军情汇报后,多日以来的情绪积压,让他眼前一黑,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张硕在得知此消息后,更是直接从高台上摔了下来。
城楼内的许飞正协助卢沛筹算城中粮草,听到麾下士卒的禀报后,更是呆立当场,近乎魔怔了一般,口中不停地喃呢着:
“败了……怎么会败呢……”
…………
深夜,
临淄城内白灯通明,缟素宛如一层厚实的白雪,压在城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晚,我入塌而眠,在梦里,我看见了父亲,他浑身是血,冲着我笑,然后他的脑袋被一刀砍落。”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站在这江畔,闭上眼睛,就能听见那三千同袍在向我哭诉……你们说……我能听到他们在哭诉,阿弟每晚入梦,应该也能听到的吧。”
“黄天气运在我阿弟身上,我不拿,是因为他是我阿弟!”
“我每屠戮一个敌人,将来阿弟进入青州的阻力便会少一分!”
城内,
人影绰绰,
哀嚎声,痛哭声,悲鸣声,不绝于耳。
但在东城门楼上,却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人敢来打扰。
桌子上放着一枚竹板,竹板上是张尘送往信都的绝笔:
“黄天已逝,兄只能执干戈以卫太平,泯躯以祭黄天遗志;愿为吾弟扫平艰险,兄亦无愧阿父梦中所托。”
张使君坐在桌前,任凭微风吹乱了长发,
一盘豆,
一壶酒,
一个人,
喝了一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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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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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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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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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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