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转移走的那笔资产,早就被她调换成了一堆烂股,不仅没有任何利益增长点,甚至连抛售都成问题。
不过她秉持着礼貌,不会现在就把真相说出来。她要让封玉对未来还抱有希望,如果现在将游戏的结果提前告知他,那好戏还有什么看头呢?就让他抱着这堆烂股,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易苒,我后悔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并且,我保证我以后能改正。易苒,能不能……”
他看着易苒那张如今已经遥不可及的脸,目及所致之处满是深情。
“能什么?封先生。你以为我今天来,是念及曾经的感情吗?”看着封玉那张万分悔恨的脸,易苒笑得肆意张扬,“那你就错了,我,是想来看你的下场!”
“易苒,你话说的不用这么难听。我们,还是有几年的夫妻情分。”
这句话实在是太可笑了,易苒不想在和他废话,家里还有人正等着他呢。还有,原本想看看他挫败后低声下气的模样,可还是低估了他的自信心。
既然他这么有信心,那就像这样……继续普通且自信下去吧!
*
月色静谧,一贯热闹的市井今日不知怎么了,一片寂寥,鸦雀无声。听人说这座城市即将参与文明城市建设,这片往日的喧嚣之地也难逃不了摆摊的宿命,一下子就失去了烟火气。
易苒坐在街头,想着往日和陆景砚一起吃的炸串,香香脆脆的,涵盖着独特的酱香味。
陆景砚最近的奇怪是肉眼可见的,先是昨日一声不想就走了,彻日彻夜不归,又是突然不粘人了,甚至还有些高冷。最重要的是,他昨日还说今日就回来,结果她从下午回家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他的影子!
难不成,他出事了?可他能出什么事?完全没理由啊!
易苒心里空落落的,他在她身边时,她并未发现他有多重要。如今人不见了,才知道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这人……死哪去了?!气死我了,昨日答应我,说得那么好,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
夜已经深了,距离第二天零点的钟声响起,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又是新的一天了……
陆景砚,他总该回来了吧?
陆景砚耐心地把地上的碎渣整理好放进锡纸里,重写,再丢进垃圾桶,周而复始,他还是没有想好最后那封诀别信怎么写。
他走到阳台往旁边的窗户看了一下,视线里依旧是熟悉的卡其色窗帘,把房间里面的情景遮得严严实实。
今晚的夜很安静,连平常广场里大妈跳舞的音乐声都消失了,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一下。
最后,那寥寥几笔落在纸上,那些字里行间并没有华美的语言,更没有海枯石烂的山盟海誓,只有他心底最真实的爱意。
他趁着易苒不在的时间回到了他们的住处,将这封信悄悄放在她的桌案上,陆景砚低低地苦笑,揉了揉眉心,忽然什么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想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了。
然后,他默默走向了黑暗,脸上露出一抹行如诡异的微笑。那微笑间,竟带着走向毁灭的圣洁与洒脱。
这一次,他是真的能将她忘掉了。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易苒回家的时候,记得之前明明将一袋垃圾放在家门口,可现在垃圾不见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陆景砚回来了。可她之前在楼外看见的,家里的灯分明是关着的,她又平静地收回目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点猩红在黑暗中亮起,她轻轻带上了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觉得危险正在悄悄胁迫。
“你回来了?”易苒轻轻唤了一声,但仍旧无人应答。她失落地将全部的灯都打开,可惜并没有发现陆景砚的身影,她又不信邪地将家里的各个角落寻遍,仍旧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转过头的一瞬,看见了放置在桌面上的孤零零的一封信。
信用一张漂亮的信纸装起来,还用了火漆盖了个章子。
这,就是陆景砚给她的答案吗……
拆开稿子的一瞬间,她连手指都在颤抖。有什么话是不能当面说的,非要用一张纸来表达?而现在,他究竟在哪里?
一系列的疑惑在脑子里凝聚成问号,她将那张纸拿出来,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
“再见时,往事皆成云烟。思念如洪水决堤,反反复复百余载。终不得,心中所念。”
“你可以叫我江景言,但我更希望你能唤我一声‘阿砚’,亦或者是陆景砚。在你陌生的眼里,也许早就忘了,我们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的相知相识,可对于我来说,百余载的等待后,终于在这个世界见到了,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只可惜,我命数太短,已经这好不容易修来的缘分都无法把握。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相伴数十载后,情深蚀骨不相识。”
读到这时,易苒眼中的泪彻底含不住了。
她大声喊着:“陆景砚,你出来!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满心满眼地看着她,全心全意地奔她而来?可你现在呢?你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又怎敢说爱我?”
喊了好一阵子,嗓子都有些红肿了,却无人应答她的呼喊。
“你出来,我没有不认识你!我早知你是陆景砚,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你弄你,我不该如此!你出来!”
心底的悲凉涌现,易苒发现,好似一切都晚了。他一定是遇到了难处,可为什么?他遇到了难处不但不可能和她说,还写下了这封诀别信来敷衍她呢?
不就是时空叛逃者吗?即使被抓住,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最严重,不过被抓进时空监狱关个几年,用得着说这些丧气话吗?
突然,一种极端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她极力地调动识海,呼叫着小y!
“小y,我请求提前结束任务,小y,我问你听见没有,我说我要提前结束任务!”
“滴!宿主请求生效,立刻终止任务进度,立即返回任务空间!”
随着那道机械音般的指令响起,易苒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不似往日脱离任务的轻盈,反而有种掉入漩涡时的失重感!
*
少女套着一件宽大的,蓝中带褐的长裙,静静地躺在了卧榻之上,一头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身体两侧,露出一张光洁又水灵的脸蛋。
为了防止她逃跑,他捆了她的双脚,喂她喝软骨化筋散,让她抬不起一丝力气。她看着脚上的枷锁,好一阵子出神。
有什么用呢?困住她的又不止这一道枷锁。
她手摸着连着枷锁的那条铁链,铁链冰凉的触感不断地提醒她还活着。她伸手摩挲着窗框,停顿了片刻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而后,她又长舒了口气,颓然地滑落回软塌上。
易苒心想:她太弱了,弱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她该怎么逃?她该往哪逃?
易苒越想,心里越烦闷。
她咬紧牙关,慢慢地挪动着瘫软的身子来到窗边,之后悄然打开了窗子。随着一股寒风灌入,一股寒意扑落在她的脸上。
眼见已有黑云压城山雨欲摧之势,不一会儿便下起瓢泼大雨。这雨越下越大,若是淋了雨,难免要生场寒病。
闻言看去。易苒记得这个女孩,名唤丽娘。两个月前被卖入府上,一直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姑娘,大人吩咐过您,该喝药了!”
这药喝进去,浑身上下就软绵绵的,不过做几个动作便有些吃力。这些日子他几乎按时给她下药,不曾有一点怠慢。
“不喝。”
“姑娘您要是不喝,受苦的也只会是奴婢。求求您了,奴婢求您了!您就喝了这药吧,不让,您看我给您磕头行吗?”
这一两句话,声声踏在她心上,易苒脸色微白,想起了昔日里百里玄朝种种不堪的手段。罢了,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在床上躺着的这些日子,闷得她头昏脑涨。其实她没病,但是百里玄朝固执地说她有病,她就得乖乖在床上躺着,哪都不准去。日子过得无聊,她就嚷嚷着让丽娘出去给她买本名为《遇神》的画本子。那画本子是最近几个月新出的,畅销得厉害。刚一发行就火遍了大江南北,到后来更是发展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意欢心里愈发好奇,这画本究竟讲了怎样一个故事?竟叫人痴迷到了这种地步。
易苒随手翻开前言看了两眼,见里面写的是关于化妖的介绍。据说化妖一族的前身是妖兽,昔年沧溟大陆上最古老的一种生物。他们本是生长于山野的生灵,经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异变,才成为半人半兽模样的化妖。然其性凶悍,好吃人,不少修士、凡人均死于化妖之手。这内容越看越熟悉,居然是前阵子刚发生的那档子事——千年锁妖塔被歹人蓄意破坏,化妖一族冲破封印重返人间、祸乱横行。
可看着看着,易苒就发现里面的内容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她看到那章《妖女掀翻宝塔帽,仙尊持剑定凡心》里面讲述的内容时,气得差点掀翻桌子。
啊~这?
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书上所谓的妖女。而百里玄朝,就是众人眼中德高望重的仙尊。那日强制从剧情中脱离后,她不仅没按照正常的流程返回到管理总句,反而被百里玄朝传送到了这个地方!
作为被仙尊‘杀妖正道’的魔女,本束缚在这儿无法动弹,只能乖乖听从他的命令,也是百里玄朝恶趣味的一环。不是她不想配合,实在是因为她心中还挂念着陆景言,才不想在这多做停留。
再说这个剧本也实在恶心:神女用心守护的沧溟大陆百姓,世人竟然把她编纂成一个无恶不作、蛇蝎心肠的妖女。在他们眼中,她就是那个打开妖塔、释放化妖的大恶人。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温岭,竟被他们视为拯救黎明苍生的仙尊。
简直越发离谱了,这黑的能成白的,白的能成黑的,这作者颠倒是非的本事可不小啊!
易苒读了不到一刻钟,就讪讪地放下书本,心里已经把这书的蠢作者骂得狗血淋头。
风吹帆动间,一名身着白衣,仙气飘飘的男人打开紫檀雕花门,对着里面的人面无表情地道:“苒苒,看什么如此入迷?”
百里玄朝?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易苒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这个疯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最好赶紧放了我!”
“做师傅的来关心一下徒弟,都不行吗?”男人眉峰压翠,眼眸黑而狭长,漠然地随口说道。
“百里玄朝!你少在这假惺惺!赶紧取消这个世界,要不然,我就去管理局投诉你,你滥用职权,苛待员工!”易苒脾气一向暴躁,如今为了陆景砚的事,她已经和百里玄朝撕破了脸,也就没必要再畏惧强权,直接喷他就完了!
"假惺惺?旁人若是敢这么对我说话,早就死了。"男人漫不经心地抽出手指,看了看踏上面无血色的少女,虽然此时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眼神中满满的压迫与凌厉,犹如夜幕下的海水,裹挟着刺骨的寒风。
“易苒,我对你的纵容可不是这么用的!”
“呸?纵容?你为何把我困在这个世界,不让我出去?你简直比九州无敌大魔头还要邪恶!快放我出去!”www.xiumb.com
百里玄朝听了,既不气也不恼。片刻之后,他品了一口白瓷杯子了里劣质茶叶泡出的茶水,淡淡道:“我的好徒儿还真是长大了不少。都学会和为师顶嘴了!”
百里玄朝那股云淡风轻的气质,差点把易苒气背过去,怎么?她说的话难道是外文吗?他就一直装做不懂的样子?呵!她都如此开诚布公地和他谈判了,他还沉浸在自己设定的剧情里不出来,真是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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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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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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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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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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