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袅袅,整个源口村拢上一层青纱。

  江初禾和沈牧商议片刻,决定分头行动。

  沈牧带着人去山顶挖火山灰,江初禾则回家收拾好了东西,让罗锅叔驾车去清河镇找石灰。

  罗锅叔接了额外的活计,高兴的把骡车赶的飞快。

  没一会儿就城门外,江初禾下了车,让他把板车下了,赶着骡子在管道外吃草。

  骡车进城是要收费的,进城也就走几步路,她当然不花这个冤枉钱。

  江初禾进了城门,背着背篓径直往仁心医馆走去。

  上次柳哥儿手受伤,到了仁心医馆找的吴大夫,吴大夫给过他们一包白色的粉末。

  说是让她每天早上在柳哥儿的房间里撒一遍,可以去除邪祟,让柳哥儿更快恢复。

  当初她多嘴问了一句,吴大夫便告诉她这是石灰,医馆是邪祟聚集之地,也每天都要撒的。

  江初禾一边思索着一边上了门,往大堂里一探,倒没见到吴大夫。

  今天坐诊的不是吴大夫,而是一位不认识的留着山羊胡的大夫,看着脸生。

  这会儿没有病人,江初禾也不怕打扰大夫,上前开门见山的问:“大夫,请问你们医馆还有多余的石灰吗?”

  那大夫耷拉着眼睛,听到声音睁开三角小眼,上上下下的把江初禾打量了一遍。

  眼神扫过她半旧的外衫,短一截的袖口,还有土里土气的背篓,眉头一皱:“这是医馆,哪里来的什么石灰?有病看病,没病就别来碍眼!”

  江初禾被他一冲,吓了一跳,愣道:“我只是想买点石灰,给钱的。”

  “这里是医馆!买个屁的石灰!”大夫眼睛一瞪,山羊胡直接翘了起来,指挥着学徒,“把她给我赶出去,不知所谓!”

  学徒的腿都有点发抖了,走过来示意江初禾出去。

  江初禾有些气恼,可是她打小就知道这世上和善的人有,但不和善的更多,所以并没有生气。

  本就是医馆的东西,人家不愿意卖,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掉头走出去。

  出了医馆的大门,江初禾有点发愁上哪再去找石灰,怔愣着好半天没动弹。

  缓了好一会儿才迈动步子,却迎面碰上了一对从医馆侧门出来的父子。

  两人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堆着三个大麻袋。ωωω.χΙυΜЬ.Cǒm

  父子脸上都有愠色,儿子更是气愤道:“吴大夫定好的石灰,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

  “算了,吴大夫已经走了,现在是罗大夫做主,”父亲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另谋销路吧。”

  江初禾原本也就好奇看上一眼,听他们说石灰,赶紧转身追了上去:“大叔,请问你们有石灰卖吗?”

  父子俩还在发愁呢,听江初禾这么一问,“吱嘎”就把车给停下来了。

  “是,我们有石灰,”那儿子机灵一些,赶紧搭话,“您是哪家医馆啊?”

  江初禾笑道:“我家不开医馆,但是我需要大量的石灰。”

  “这样吧,我在阳和街上开了个铺子,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

  在铺子里坐了一刻钟,江初禾才闹明白了。

  原来这对父子姓陆,是清河镇西边陆家村的,家里祖传的烧石灰手艺,世代都是靠卖石灰吃饭的。

  清河镇上的医馆,有一半是使用石灰去邪祟的,剩下一半是用草木灰。

  两者的功效有些差距,石灰好些但是会稍微贵一些,草木灰就买些稻草木柴自己烧就行。

  仁心医馆是府县在清河镇的分馆,一直都是按照府县要求使用石灰的,也一直是从陆家买的石灰。

  “从前吴大夫做主,每旬定三袋,”陆哥儿苦笑道:“我们一家子除了些许田地,就靠这个生活。”

  “现在吴大夫被排挤走了,这个新来的罗大夫一上任,就把石灰换成了草木灰,我们还有不少存货不知卖给谁呢。”

  这要是两个月卖不出去,或者保存不当受了潮,贱卖别人都不要的。

  江初禾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便果断道:“你家还剩下多少存货?我全要了!”

  “全......全要了?”陆哥儿傻眼了,强调道:“我家可还有二十袋呢!”

  这个量,就是大医馆也要用两个月呢,这就全要了?

  江初禾点点头,“对,二十袋全要了,而且我还要再预定三十袋,麻烦你们烧好陆续送来江记糖水。”

  她已经算过用量了,二十袋石灰掺二十袋火山灰可以制作出四千斤水泥。

  到时候再掺上沙子、石子,制作出两个空心洞的水泥砖,建厂房是足够了。

  而厂房建好后,建房子也需要这么多。

  剩下的水泥她打算把地面和院子也给刷上,可以把地面规整的非常平整,不会像现在一样坑坑洼洼。

  江初禾没有再多说,只嘱咐他们尽快把现在的存货送过来,她等着用。

  陆氏父子齐齐惊呆了,不停的给江初禾道谢,语无伦次说:“我们明天,不,马上回去把剩下的存货,送,送过来!”

  他们哪里敢等到明天,恨不得现在长双翅膀飞回家去,生怕晚了一点江初禾就不要了。

  陆氏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江柳氏这才从厨房出来,对江初禾道:“禾娘,忙完了吧?”

  江初禾跟人家谈事,江柳氏便躲在厨房里煮芋圆,没敢出来碍事。

  此时见人走了,这才出来问问蛋糕的事:“好些客人来问蛋糕怎么还没开始卖呢,食具可准备好了?”

  尤其是张员外,每天他们还没开铺子就在门口等着了,眼巴巴的追着问,怪可怜的。

  江初禾笑笑,从背篓里拿出买来的碗碟、模具,笑道:“已经办妥了。”

  “这个是做蛋糕的模具,以后根据模具的大小,来进行原料配比定量,就不容易出差错了,”江初禾率先指着几个八寸的模具道。

  接着拿出土黄色、巴掌大的碟子,“这就是用来装蛋糕的,一个八寸蛋糕切成八块,一块就是一份,卖二十文。”

  “这些碗就用来蒸酥烙,上次教你用羊乳子和鸡蛋蒸的,可熟练了?”江初禾又问。

  江柳氏忙不迭的点头,“早就练会了,我家林子这些天都快吃吐了!”

  那可都是用鸡蛋和羊乳子做的,练手的拿来卖怕砸了禾娘的招牌,但是扔了又可惜,只能拼命往肚子里塞。

  别说江林子了,连她自己现在看着酥烙都有点犯恶心!

  江初禾笑笑:“行,那筹备筹备,趁我这会儿等人,帮你一起把今天要用的蛋糕、酥烙给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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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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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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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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