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电话里确实有车子的声音,颠颠蹦蹦的,好像路挺破,我也没敢再打过去。
“女士,我第一天上班,业务还不熟悉,您容我考虑两天。”我谨慎地道。
女人没说什么,只是眼圈儿一红,泪珠子噼里啪啦就掉下来了,悲伤的情绪迅速发酵,抽泣两声后,女人拿茶杯的手都开始颤抖,茶水泼了一裙子。
我瞬间被她哭慌了,手忙脚乱地递过去一包纸巾,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了?
女人一边哭一边告诉我,那个老旧的诊所在拆迁范围,现在已经腾空了,如果不赶在今天把胎儿的尸体抢救出来,等挖掘机把房子推了,他们就彻底被埋在地下了。
没人超度,胎尸的怨气会越来越重,等上面建了新房子,他们肯定要出来闹腾的。
如果没意外的话,诊所拆掉会建幼儿园,到时候那些深埋地下不见天日的怨胎,每天看着上面的小朋友吃饭、睡觉、玩耍、欢笑,会干出什么事儿来谁都说不好。m.χIùmЬ.CǒM
这些没出生就被打掉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有无辜的孩子被他们害死……
“别说了!”我直接打断女人的话,头上汗都下来了。
女人并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样的事情确实有。
我们村东头有个张婶特别贪财,娶儿媳妇舍不得出钱,嫁闺女却恨不得直接要一座金山回来,结果儿子、女儿相亲无数次,快三十了都还单着。
女儿恨母亲耽误自己,就把肚子搞大了,想逼母亲降低要求,结果张婶下了打胎药,差点一尸两命。
女儿心灰意冷,去了南方打工,儿子三十五岁终于娶了个二婚带孩子的女人。
小男孩儿四岁半,本来挺活泼健康,可到了张婶家就变得沉默寡言,后来还自残,拿水果刀割自己,用开水烫自己,抠自己眼睛,甚至往厕所屎坑里钻,几个月就折腾得没人样了。
张婶巴不得这孩子把自己祸害死,好让媳妇生张家的孩子,可是媳妇怀一次流一次,一个都保不住,还总梦到一个全身是血的男孩儿往她身上扔屎。
如此几次,眼看再流产媳妇就永远怀不了了,张叔赶紧请了大师,开坛做法后才知道,是张婶把闺女流产的死胎扔厕所了,死胎惹不起大人,就专门祸害小孩子。
后来把死胎挖出来花钱超度,一家人才算过上了正常日子,但残废的小男孩再也恢复不成正常的样子了。
男孩儿是整个家里最无辜的,却也是被伤害的最严重的。
没有出生就被打掉的胎儿心智未开,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仇人,很容易找弱的欺负。
如果那堆医疗垃圾上面真的建了幼儿园,事情会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好,我跟你去。”我站起来就准备出发。
女人立马不哭了,眼泪一擦,笑靥如花,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就往我手里塞。
“这是四万块,到时候根据尸体数量多退少补,你好好准备一下,多看看崔辉那些对付怨尸的书,要是有法器也都带上,我晚上十点过来接你。”
女人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等等,你不是说今天就得把尸体抢救出来吗?怎么又要等到晚上?”我是真被她整懵了。
女人笑道:“你呀,还真是个新手,大白天的,鬼都不敢出来,你念经给谁听呀?”
“还是多看看书吧,这行确实需要八字硬,可也得掌握技巧,不能傻了吧唧地靠八字硬刚。”
“对了,我叫骆绯绯,观里的功德簿上有我号码,有事儿电话我啊。”
说完,骆绯绯就一阵风似的开着她的大红跑车走了,只剩一脸懵逼的我,凌乱地站在道观门口。
功德簿我收拾卫生的时候有看到,赶紧翻开,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功德簿,压根没人来这里捐善款,这不过就是个账本而已,记录的全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收来什么样的尸体,什么人支付多少费用,有些还配着照片。
我简单翻了两页,骆绯绯的名字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送来被人贩子活埋的孩子,自己送上门的,没让观里的人去抬,一共六具,每具六万。
第二次是被拐卖山区的女大学生,多次逃跑未果,被买家活活打死,尸体拆成了二十多块,崔辉一块一块挖回来缝合,又在观里超度了两个月,费用一共二十五万。
第三次是拆器官后剩下的残骸,一个经常健身,无不良嗜好的壮小伙,本来再活六十年都没问题,可身上很多重要零件都去为别人工作了。
这具尸体骆绯绯支付了三次费用,收尸时四十九万,后来又追加了两次二十万。原因是小伙的尸体始终没有办法找全,所以怨气持久不散。
看着这些记录,我后背汗都下来了,不只因为这些内容太过骇人,更重要的是,我特么被骆绯绯这娘们儿坑了。
医疗垃圾里的死胎确实没女大学生和肌肉男怨气重,可也绝对不会是正常死尸,应该跟被乞丐活埋的小孩子差不多。
崔辉之前光超度就六万,到我这里连收带存,人家就给一千五,这不纯粹坑傻小子吗?
关键这活我一个人还搞不定,把尸体收回来还得崔辉超度,这差价,我上哪找补去?从我工资里慢慢扣吗?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我虽然穷,可也知道人得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不能因为第一天上班就没脸没皮地耍赖。
吃一堑长一智,江湖险恶,以后多长点心吧。
我刚要给崔辉打电话,一声嚣张的刹车声,崔辉的猛禽停在了道观门口。
我赶紧过去开门,崔辉从车上跳下来,一边接电话一边往里走。
“青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脱不开身啊,我正跟着考古队挖坟呢,都半月没从墓坑子里出去了。老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教授,说不好听了就是土匪,我要是敢撂下他跟你去猎九命妖尸,他能直接拿枪把我突突了的。”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崔辉,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撒谎能打打草稿不?墓坑子在哪呢?
不过这老板交际也是够广的,一个道观里收尸体的玄门从业者,居然还认识考古队的大教授。
崔辉发现我看他,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挤眉弄眼地跟我显摆,似乎是很为自己这个高级的谎言得意。
不过我是真不看好他这撒谎的技术,对方但凡接受个九年义务教育,也不能这么容易被他唬弄。
果然,电话那头一声咆哮:“倒霉崔,你特么能别放屁吗?你不来就直接说,别拿老陆当挡箭牌。你告诉我谁的墓坑子信号这么好?墓主人装好wifi欢迎你把他扛进博物馆是吧?你敢开视频吗?”
崔辉谎言被拆穿,倒是一点不尴尬,贱兮兮的笑着道:“直接说就直接说,我不去。说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
然后,崔辉不等对方说话,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老板抽疯抽得高兴,赶紧把胎儿尸体的事情说了。
崔辉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眼神也冷得能凝出水来。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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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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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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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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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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