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朝阳还隐没进云层里,隐隐露出一条红色丝线。
“快点,动作快点。”
几个仆从打扮的男人扛着个麻袋,做贼似的敲响了一间房门。“公子,您睡了吗?”
“门没锁。”谢星河立即从床上坐起来。“人找到了没。”
没找到沈清梦,他怎么睡的安稳。
负责接待谢星河的那位年轻小伙道:“公子,这是您要找的人。他不老实,我们只好把他绑过来。”
谢星河坐回椅子上:“把麻袋打开。”
“你干什么,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我要去衙门告你们,你们这群——”
麻袋里的人骂骂咧咧的爬出来。见围着他的几人手拿木棍不好惹的架势,声音渐渐弱下去。
谢星河把戒指放在桌上,问:“见过这个没有。”
“我凭什么告诉你。”
这男人身形宽阔,皮肤黝黑,下半张脸几乎被浓密的黑色胡须全部盖住,说起话来声音粗犷,凶神恶煞。Χiυmъ.cοΜ
谢星河头疼的捂着额头:“先打一顿,老实了再拉过来。”
他现在心情极度糟糕,实在没心情好脾气的和人聊天。
“别别,我说。”眼见周围几位仆人举起木棍,大胡子男人连连摆手,赶忙道:“我认得这戒指,这戒指是我从一个疯子的手里用食物换来的。”
谢星河坐直了身子,追问:“什么样的疯子。”
胡子男回忆着,道:“没注意他长什么样,不过穿着紫色袍子,那袍子料子还不错,上面绣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挺好看的。”
谢星河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套衣物,声音打颤:“是不是这种花。”
他和沈清梦的衣服,有很多都是同款。
“对,就是这种。”胡子男头点到一半,小心翼翼的窥着谢星河神色,呐呐问:“少爷,那疯子是你家亲戚啊?”
他急忙澄清:“这戒指是我拿食物唤的,是他自愿换的,我可没欺负他,你们不能找我算账。”
他原本是要抢的,可那戒指戴在那疯子手上怎么都摘不下来,他这才想着用食物哄一个疯子交换。
谢星河起身道:“那人在哪,带我去。现在!”
“我之前是在我家附近那条街上见到的。”
他们人多势众,胡子男不敢不应,边带路边道。“他好像腿脚不太好,应该就在那附近,走不了多远。”
“先说清楚,我就带你们去那里,要是找不到就不管我的事。”
胡子男说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太远,走了两条街就到,是个小巷子,巷子尽头种着一棵粗壮的槐树,将本就不宽敞的道路给遮挡住,体形瘦小的女子和小孩能勉强从缝隙钻过去。
胡子男指着树的尽头:“地方给你们带到,没人,我走了啊。”
谢星河吩咐身后跟着的几人:“在这附近找找。”
谢星河让几个手下寻找,自己也没闲着,在附近转悠起来。
天已破晓,这个时间点大街上已经有人开始摆摊,准备卖早点。
“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这么健硕的大男人,干什么不行。这样,你帮我把这摊子支起来,我给你一顿饭。”
“他就是个疯子,怪胎,别理他。”
“……”
谢星河听到繁华街道上传来的吵闹,似有所感,他向那边走过去。
只见一个衣着脏乱,披头散发的男人在街道中漫无目的的乱窜,每每在一个摊位前停下,就会遭到驱逐。有的甚至是谩骂。
也有好心的人给他一个馒头吃的,他却也不接,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人就这么一步三晃的往前走,距离谢星河愈发的近。
似是终于感受到那道不容忽视的灼热目光。男人抬起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盖住大半张脸和半边眼眸,向着谢星河看去。
谢星河对上男人视线,身体里的血液一瞬间回冷,令的他大脑缺氧,一阵眩晕。
自己千方百计寻找的人,却在这一刻,他希望自己找错了,不过是有几分相似。
可他又希望自己没有找错。
一时间,竟没有勇气上前去查看。
这男人却直直的走到谢星河跟前停下,就像是停在那几个摊子前一样,略微低垂着脑袋打量他,眼中闪烁着陌生的,对新事物的好奇。
还跟着谢星河的小伙子见他神色不对,试探道:“公子,要不我叫几个手下把这男人带回去。”
谢星河眼眸闪烁,抬起手,想要将男人脸上散乱的头发整理到后面去。
男人却往后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头部。
谢星河注意到他头上和手腕上裸露的各种伤痕血迹,就连衣服上也有踹上去的脚印。
这件衣服还是一个多月前他失踪时所穿那件。是件法器,具有一定的防护功效,不会被轻易损坏,却会沾染上灰尘。
夕阳突破天边的云层,谢星河蹲下身子,眼眸里倒映着近乎支离破碎的暖光:“师尊,我带你回家。”
这是他风光霁月,受人敬仰的师尊啊,何时这么狼狈过。
想到那大胡子男人之前所说的话,谢星河从空间戒指内拿出一块模样精致的糕点:“这个送给你。我带你离开这。”
沈清梦试探的抬起头,迟钝的拿走谢星河手里糕点,有些疑惑的瞧着他:似是不明白,这人为何不打自己,还要送东西给自己。
——
街上爱看热闹的路人又多了一项谈资:街上那位神志不清的疯子,今早被年轻的富家公子用一块糕点给带走。
谢星河牵着沈清梦的手往前走,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对上沈清梦那陌生中还带着一丝戒备的眼神,这些话就如同被堵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想到统哥说沈清梦的神识可能会出现比人格分裂更严重的问题,心中也隐约能猜到。
谢星河吩咐身后一直不远不近跟着他的那位小伙子:“你去叫个大夫来,再让人准备沐浴的热水。”
师尊一定不会希望弟子们看到他这副模样。在回苍云派之前,他要先把师尊照顾好。
“是。小人这就去。”这伙计的确和看起来一样机灵,没有问任何问题,小跑着往前面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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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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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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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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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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