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就看到司景珩倚着车门,修长手指夹着一根烟,火苗映在他黑得深邃的眼睛里,把眼里的凉薄照得越发清楚。
余江走过来,“boss,药膏拿来了。”
司景珩掐灭烟,拿走他手里的药膏,“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余江挑着重点,把在专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司景珩脸色阴沉得恐怖,寒声道,“和苏氏集团的合作,再要他们一个点,他们要是不同意,就取消合作。”
余江,“是。”
顿了顿,他又说,“boss,老太太指名要您去接她回来。”
司景珩斜了他一眼,“明天你去,奶奶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明月挨了打,我心情不好,忙着在哄人。”
这样也行?
余江嘴角一抽,“是。”
司景珩问,“门卡弄来没有?”
余江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张门卡递给他,司景珩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余江受宠若惊,司景珩拿起门卡,朝小区门口走了过去。
夜凉,寒意袭人。
沈明月把落地窗关小了点,转身走回厨房,没一会就端着一碗面出来。
刚放下碗,门铃声突然响起。
沈明月眼里闪过疑惑,迈开脚步走到玄关,凑近猫眼一看,是司景珩。
他又怎么来了?
沈明月皱了皱眉,外面的人等不及再次敲门。
“咚咚咚。”
沈明月犹豫了下,伸手打开门,“你又来干什么?”
司景珩摊开手,一个小红罐躺在他掌心,“擦脸的。”
“不用。”
“擦了明天脸就能消肿。”司景珩说着,拉过她的手,把小红罐塞进她手里。
沈明月扫了一眼他的脸,确实不肿了,连指印也淡了许多。
“谢谢。”
她说完便要关门,司景珩反应极快地用手挡住。
他问她,“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沈明月面无表情,“司总,您是有家室的人,应该懂得避嫌才是。”
不知是她哪个字刺激到他的神经,司景珩猛地推开门,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墙上,“我不懂。”
沈明月被他困在身前,抬头望进他幽邃的眼眸,里面有太多隐忍的情绪,似生气,又似难过。
但不管是什么,都和她无关了。
她道,“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上来了。”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抱住她,下巴搁置在她肩上。
他声音沙哑地道,“别推开我,让我靠一靠,我胃疼。”
沈明月冷漠地道,“胃疼就去医院,靠我也没用。”
话落,一声低叹钻进她的耳朵里,“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
沈明月微怔,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宝宝,你现在是一点也不心疼我了。”
以前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记得有一次他胃疼,她拉着他去医院输液,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结果掉眼泪的人却是她。
沈明月眸光狠狠一颤,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她眼里闪过一抹嘲弄的笑。
明明不要她的人是他,为什么他还能装作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肆无忌惮地又一次闯入她的生活。
想到他那句“年少不懂事”,沈明月强忍心痛,奋力挣扎起来,“司景珩,你放开我,放手。”
被她猛地一推,司景珩倒退两步,后背重重地撞上门。
“砰。”
沈明月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推得动他。
“咚。”
司景珩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低着头,一手捂着腹部,脸色惨白,看着很难受的样子。
这样的画面,沈明月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司景珩忙着工作经常不按时吃饭,那次他胃疼时就是这副模样。
沈明月慌了,蹲下身问他,“司景珩,你怎么样了?”
司景珩声音沙哑地道,“给我倒杯水。”
“好,你等等。”沈明月连忙起身跑进客厅,很快,她端着一杯水回来。
“给。”
司景珩抬手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水后脸色依旧没有好转,甚至额头还在不断冒冷汗。
见状,沈明月心急如焚,“司景珩,你这样下去不行,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司景珩抓住她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打电话给余江,让他带医生过来,”
沈明月不同意,“不行,必须去医院。”
“不去。”
沈明月拿他没辙,只好拿起他的手机拨通余江的号码。
没让她等久,余江很快就接了起来,“boss。”
沈明月冷静地道,“我是沈明月,司景珩胃疼,现在在我这,他让你带医生过来。”
然后她又报了下小区地址。
余江道,“好的,我马上过去,麻烦沈小姐照顾一下我们boss了。”
挂了电话,沈明月看着司景珩额头上覆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想必是难受得厉害。
“司景珩,你还能站起来吗?”
司景珩点头,抬起手,“扶我一下。”
这个节骨眼上,沈明月顾不得其他,拉过他的胳膊搭在她肩上,吃力地把他扶了起来。
男人一米八八的个子压在她身上,沈明月每走一步都艰难,把他扶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她喘得不行。
累死个人了。
她低头看着沙发上的人,男人闭着眼,眼睑下方泛着淡淡的青影,似乎很疲惫。
她推了推他,“司景珩?”
男人没有反应,沈明月脸色微变,该不会是疼晕过去了吧?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司景珩,你别给我装,快醒醒,醒醒。”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手,“别怕,我没那么容易死。”
男人缓缓睁开眼,沈明月眼里的担忧还没来得及收敛,被他撞了个正着。
“你在担心我,嗯?”
沈明月抽回手,别开脸说,“谁担心你了,这是我家,你要是在这出事,我会很麻烦。”
司景珩没有揭穿她,淡笑,视线扫过屋内的装潢。
房子不算大,极简又透着温馨,阳台摆放着两盆向日葵,平添了几分生气。
这么一对比,他突然觉得他在盛世豪庭的房子太过冷冰冰,想待在这里的心更加强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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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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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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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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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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