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数到十时,顾行泽起身斜着身子往外面吐血。
她提前叮嘱过玄空,玄空立刻过去将他吐出来的毒血接在盆里。
顾行泽整整吐了半盆的黑血,吐完后他整个人无力的躺在床上,脸比白纸还要白,嘴唇灰白,面色枯槁,憔悴不堪。
苏有容给他擦拭掉嘴角的血,零榆给他把脉,不可思议看向苏有容。
顾行泽身体里千机散的毒解了一大半。
苏有容注意到零榆的神态,绷着的神经骤然落地。
“师傅,是不是解了?”
“还没有解完,但已经解了大半的毒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零榆将顾行泽的手放进被褥里,赞赏有加。
“大徒弟,你在医术上的天赋真是强到可怕。”
“要不然你做我的师傅得了。”
苏有容摆摆手:“师傅,你就别折煞我了,我还要跟你学习的多,这次不过也是凑巧而已。”
不是她的功劳。
她和零榆的医术各有千秋。
“是你别自谦。”零榆骄傲:“反正你是我徒弟,徒弟厉害,师傅脸上也跟着沾光。”
“他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你更想亲自照顾他。”
苏有容看他挤眉弄眼的调侃,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顾行泽疲倦睡下,苏有容给他配了补血的汤药。
午时,顾行泽苏醒,苏有容给他喂汤药,他温柔盯着她,伸手:“容儿,我自己来就好。”
苏有容瞪他一眼。
“你现在是病人,能不能安分点儿?”
“有力气了是吧?有力气你现在出去举起外面的石凳子。”
顾行泽讪讪收回手:“媳妇教训的是。”
“谁是你媳妇!”苏有容反驳,故意提他昨天说的话。
“现在不用让娘给我写和离书了,等你有力气提笔,你自己给我一封和离书,我再去找别的男子。”
顾行泽知道她还在气他昨天说的那些话。
他看着还有半碗的汤药,用手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将碗搁好,深邃的丹凤眼直勾勾盯着她,脸色苍白,眼尾微红,用额头抵再她额头上。
“那我手估计一辈子都不能提笔了。”
“容儿,说出那些话是我不好,别跟我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说那些你不喜欢听的话了。”
拉着她的手放在耳边。
“以后要是我说了你不喜欢的话,你就拧我耳朵。”
“任由你打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好不好?不生气了?”他睁着凤眼深情凝视着她,眼里流露几分可怜委屈,像可怜兮兮的小狗,让人心软。
他脸上呈现病态的白,本就让人生不出气,现在又一副软趴趴的姿态,哪里还能生气。
苏有容捏捏他的耳垂:“卖萌可耻啊顾行泽。”
“看你是初犯,我就原谅你,再有下次……”她话没说完,顾行泽就拥住她。
“不会再有下一次。”
苏有容唇角上勾。
顾行松来看望顾行泽,迟迟不想离开,和顾行泽聊了许多。
三天后,苏有容又给顾行泽排一次毒。
毒素再次被清理,只剩下微弱的毒素,得慢慢调养身子。
顾行泽在家静养,苏有容变着法给他调养身体。
将补汤端给顾行泽,玄空进来,瞧见苏有容神色不太自然,站在旁边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开腔。
顾行泽扫他一眼:“何事?杵着不说话做什么?”
玄空给他使眼色,却没想到一回头就和苏有容黑白分明乌黑明亮的双眼撞上,他尴尬得不知所措。
被抓个正着。
“是我不能听的?”苏有容很有眼力劲,将补汤给顾行泽。
“你们两个聊,我出去了。”
顾行泽将她抓住:“容儿,没有什么你不能听的。”
他沉声:“玄空,你说。”
玄空抿唇,在心里嘀咕。
将军,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我已经给你使眼色了,是你自己没看明白,可别怪我。
他闭上眼一口气说完:“昭阳长公主来了,得知你已经醒过来,她一定要见你。”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顾行泽正想着要如何给苏有容说,她神色平静抽出手。
“昭阳长公主来见你,那你们两个聊。”
顾行泽急急抓住她的手,玄空过来将碗端着。
“容儿,你不想让我去见她,我可以不见。”
“玄空,你和昭阳长公主说,我身体还虚弱,需要静养,不方便见人。”
苏有容看他眼巴巴,就怕她误会他和昭阳,轻笑。
她拍拍他的手背:“我没误会你们两个人。”
“长公主既然已经来了,就不会被你一两句话打发走,见一见吧,她不是也帮了你很多吗?”
“见一面也没什么的,我没那么小气。”
顾行泽依旧不让她离开:“容儿,那你留下来陪我吧,我们一起见她。”
想到昭阳处处针对自己,苏有容摇摇头。
“容儿……”顾行泽嗓音拉长,听着像在撒娇。
玄空睁大眼,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十分不适。
“你的桃花,你自己处理。”苏有容一点都不心软,还将他的脸推开。ωωω.χΙυΜЬ.Cǒm
顾行泽看她离开的背影,低低叹口气。
宇龙没有拦住昭阳,昭阳只看见苏有容的背影,她停下来瞥了一眼皱眉。
这背影怎么有这眼熟?
像苏有容。
苏有容应该在岭南,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多想,燕儿将门推开,昭阳进去:“沈公子,听说你伤已经好了,我来看看你。”
见顾行泽坐在床上,脸色比之前看见好上许多,都有血色了,她放下心,在床边坐下。
顾行泽往里面挪了挪。
“玄空,给长公主拿把椅子过来。”
可不能让容儿看见长公主坐在床边。
玄空会意,将椅子拿过来:“长公主,请坐。”
昭阳看也没看椅子,目不转睛看着他:“我不用椅子,就坐这儿。”
“长公主,你还是坐椅子上吧,你坐床边我腿不好放,我现在还在养身子……”顾行泽含蓄道。
昭阳闻言,不得不挪到椅子上。
“沈公子,皇兄十分看重你,你是朝廷命官,可要好好注意身体。”
“听闻你伤已好,我给你带来了药材和补品,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要好好补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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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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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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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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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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