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泽带着玄空到他新购置的一处宅子里。

  他将玄空从马车内扶下来,小心翼翼将他带到卧房。

  将玄空衣裳脱下,顾行泽看着他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心中自责:“怪我吗?”

  玄空摇摇头:“将军,我不怪你,不过就是受了些伤而已,以前跟着你征战沙场,这点伤算什么。”

  “将军,你莫要自责,我这些伤是宋武和王元弄的,只要我还活着,我迟早和他们算这笔账。”

  顾行泽倒出一颗止血丸给他,低声回应。

  “这笔账,我也会和宋武好好清算。”

  嗓音虽低,但声音坚毅冷冽,夹杂着几分控制不住的怒火和戾气。

  打来一盆水,顾行泽看着玄空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上半身,他手上的动作放轻,怕重了会弄疼他。

  玄空咬着牙不肯发出任何疼痛的声音,怕将军会更加担心自责。

  他身上的伤从最开始就没有处理,是生生熬过来的,有不少伤口结疤了,也有的已经化脓,轻轻碰一下都疼得人发颤。

  顾行泽将伤口清洗后撒上药粉包扎。

  玄空躺在床上,看着收拾衣裳的将军,想起宋武提到的毒药。

  箭上有毒,王元给他服用了抑制毒发的药,也不知将军的毒可解了?

  “将军,我们所中的箭上有毒,宋武曾和我说过,这毒很厉害,你身上的毒有没有解?”

  顾行泽拧帕子的手微顿,下秒钟风淡云轻的嗯了声。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不用担心。”

  “你现在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养伤,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商议后面的事情。”

  玄空睡下。

  顾行泽回到房间,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圆又亮。

  不知容儿可有收到他给她写得信?

  也不知她最近都做了什么,药店开的是不是一帆风顺?

  他将窗户关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掏出装着药丸的盒子。

  摩挲着盒子他笑了笑。

  他和容儿还没有定情物。

  等平反后,他要亲手送她定情物。

  当初走的时候,该和她交换一样彼此的东西,现如今想她也只能看她给自己的药盒。

  闭着眼迷迷糊糊间,顾行泽心想。

  不知容儿有没有想他?

  她每天都很忙,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她,她好像并没有想过他。

  等后面见到她,要问问她。

  顾行泽心心念念的苏有容坐了几天的船终于抵达京师。

  她收拾好包袱,和好心人叶姑娘告别。

  叶依霜的东西有下人收拾,她问道。xǐυmь.℃òm

  “苏郎中,你是来寻人的?你要寻的人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去。”

  她寻的人现在处于失踪状态,她要在这偌大的京师里到处找。

  苏有容怅然开腔。

  “叶姑娘,不瞒你说,我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叶依霜聪明,反应过来:“你要寻的人是失踪了你要找到他?”

  苏有容点头。

  她拢眉:“偌大的京师,寻人可不太好寻啊。”

  苏有容知道不好寻,可再不好寻,她也要找。

  “有志者事竟成嘛,我试试,说不定老天爷让我的诚心感动,就让我和他碰上了。”

  两人在船上这么多天,对彼此都有些基础的了解。

  能透露的两人都对彼此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一个字都没让对方知道。

  叶依霜知道她没住在京师。

  “那你在京师可有落脚处?”

  “没有,我住酒楼。”苏有容摇摇头,有点心疼。

  住酒楼是有点贵的。

  叶依霜听见了想要的答案,顺势邀请:“不如你住我家吧。”

  “船舱上借住你的针房已经是我捡便宜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去你家住?”苏有容婉拒。

  “不妥当。”

  “这有什么,正好住在我家,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好好帮我看看我的病。”叶依霜眸色有瞬间黯淡。

  “我也不想这辈子都拖着一副带病的身子。”

  “苏郎中,你实话和我说,我的病情可能治愈?”

  苏有容知道没有人想让自己一辈子生病。

  她点点头:“可以治愈。”

  “你现在的身子需要的是时间调养。”

  “当真吗?”叶依霜双眼难掩喜色和激动,抓住她的手。

  “苏郎中,若你能帮我治好我的病,我必当重谢。”

  “你就别推辞了,跟着我回去吧,在我家先住着,我还可以帮你找人。”

  “多个人多份力量,我这里多得也不只是一个人,一会到家后你将你要寻的人画出来,我让人拿着画像去找。”

  “京师这么大,你一个人寻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你动他也动,何时才能碰上面呢?”

  苏有容权衡利弊。

  叶姑娘说的是实话。

  她没有沈逸洲任何消息,只知道他来了京师。

  京师又划分了很多地方,他到底在何处做生意她也不知。

  她去找沈逸洲,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家在京师权势滔天,她住酒楼也有可能会被发现身份,到时候身份被发现,还会连累娘他们。

  叶姑娘到底是何身份她不知晓,但肯定也是有身份的人。

  到她家住,就不用担心身份时刻会被暴露,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本来就是要救人来赚取功德值养空间的,现在病人就在眼前,没有放弃的道理。

  两全其美。

  苏有容应下来,跟着叶依霜一同回家。

  从船码头出来,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面前。

  婢女扶着叶依霜上马车,接着又朝苏有容伸出手。

  苏有容对她摇摇头,麻溜地坐上马车。

  她一进马车就再次被马车的豪华震惊。

  马车内非常宽敞,坐着的地方还可以让人躺下,里面摆放着一张小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整套价值不菲的茶具,糕点有三种,颜色好看又精致。

  叶依霜给她倒杯茶,苏有容听见外面有人吆喝着卖糖葫芦。

  她将帘子掀开,看见一个老爷爷扛着一大串糖葫芦,红艳艳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苏有容怕这张脸让人看见,又立刻钻进来,咽咽口水。

  她有点想吃糖葫芦。

  叶依霜突然让马车停下。

  “小姐,怎么了?”

  “去买几串糖葫芦回来。”她吩咐。

  苏有容端着茶喝,看她一眼。

  糖葫芦是多数人都喜欢吃的小零嘴。

  叶姑娘要吃药,买点糖葫芦可以吃了药后吃糖葫芦,淡化嘴里的药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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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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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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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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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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