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泽看着她将白色菊花整理好,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瞪圆了眼。

  他还好好活着呢。

  悼念什么悼念!就不要悼念他!

  他看着白色菊花,莫名觉得浑身冰凉,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你脸色怎么这般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有容将菊花整理好,扭头看他。

  男人面如土色还有点奇怪,脸色极差。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搭在他的脉上,没诊出什么病。

  苏有容怀疑的看他,骤然发现他是看见菊花后才变脸的。

  顾行泽反应过来,对上她质疑的目光,心有些慌张得跳了一下。

  媳妇儿太过于敏锐。

  他挤出一抹笑:“容儿,我没事。”

  “怎么突然要去悼念你那个丈夫?我记得,你丈夫只是失踪了,并没有明确传出他的死讯。”

  苏有容看他笑得勉强,抿了抿唇,压下心中那点怪异感。

  “对,他只是失踪了。”

  “不过现在已经一年了,他还了无音讯,如果只是失踪了,应该会来找我们的吧,他没有找我们……”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顾行泽听懂她言外之意。

  要是他还活着,肯定是要来找家里人的。

  可是没有来找,多半都是已经死了。

  顾行泽心绪复杂苦涩。

  他已经来找他们了,可是现在还不能相认。

  娘他们等了一年,恐怕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顾行泽恨不得现在就告诉她,他就是她的丈夫。

  不过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斟酌后开腔。

  “他虽然已经失踪了一年,可现在不是都在说他是叛徒吗?有没有可能,他其实还活着,但是想见你们却不能和你们见面?”

  “他现在背着叛徒的罪名,跟你们见面的话,会连累你们的。”

  苏有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点了点头。

  她就说为何他知道她悼念亡夫表现得这么奇怪,现在还不停地为顾行泽说话。

  是他不想和她成亲吧。

  顾行泽没死,她就是顾行泽的妻子,他也只需要和她谈情说爱,哪里需要成亲负责呢?

  没想到她看走眼了,沈逸洲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渣男。

  不娶何撩?

  当初说那些好听的话,把他说得多深情专情,现在他们两个才好多长时间?他就已经开始露出真面目了。

  苏有容恼怒,神色不悦。

  “难不成一封信也不能写吗?他就不能暗地里报个平安吗?”

  顾行泽眉心微皱。

  他也想给他们报平安,可是也害怕宋武的人发现。

  要是有风吹草动,宋武的人顺藤摸瓜,他们的处境非常危险。

  “容儿,他可能有他的思量。”

  “毕竟没有明确说他已经死了,他真的还有可能活着……”

  顾行泽话没说完,苏有容突然打断他:“你好像很想他活着?为什么?”

  如果顾行泽还活着,苏有容也是开心的。

  她也想顾行泽还活着,这样娘他们都会很开心。

  站在她的身份上,她是顾行泽的妻子,也不想娘失去儿子,盼着顾行泽活着理由充分。

  那沈逸洲呢?

  他和顾行泽从没见过面,两人没任何交集,他为何坚持认为顾行泽还活着?

  换个角度说,他和顾行泽还是情敌关系。

  顾行泽下意识就回答:“我当然希望他活着。”

  他总不能盼着自己死吧。

  苏有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白了,还是不想娶她而已。琇書網

  说着不在意她寡妇的身份,还是在意的。

  只是嘴上死不承认。

  苏有容失望的看他,将放下的东西重新拿到手里。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沈公子,我们就这样吧。”

  “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一个寡妇,高攀不上沈公子。”

  她拿着东西气冲冲转身离开药店。

  顾行泽不知他哪里惹她生气了,突然就对他态度如此冷漠,还说以后以后别来找她这些话。

  他抬腿就要追上去,却和进药店的一个老人撞在一起,等他把老人扶起来后,哪里还有苏有容的影子。

  她肯定回家了。

  顾行泽想去她家里找她,没走几步他就顿住。

  去顾家找她,岂不是也让娘他们知道两人吵架了。

  不行!

  会让娘担心不说,也会对他现在这个身份的好感降低。

  他也还没明白媳妇为何莫名其妙生气。

  要找到她生气的点才是最重要的。

  顾行泽转身回自己家里。

  他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才让她那么生气。

  ……

  翌日。

  顾行旻和顾行松起了个大早,两人昨天请邻居帮忙将碑一同抬到了为大哥选的墓地边,还有些事昨天两人没弄完,今早继续去弄。

  苏有容起来后,看见了顾行松留下的字条。

  知道两人继续忙去了,她煮好早饭,给两人带了饼子后就带着东西,叫上娘和陈氏他们去祭拜顾行泽。

  她们到的时候,兄弟两人刚把碑立好。

  苏有容把饼子给两人拿出来充饥,她将给顾行泽准备的东西摆在碑前。

  用碗装着的肉和酒,她将香点燃插好后把菊花靠在碑上,再拿出纸钱。

  陈氏将孩子给顾母,和她一起烧纸钱。

  顾母抱着孩子,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碑,眼里满是哀戚。

  顾行旻和顾行松咬着饼子,却莫名觉得难以下咽,眼眶微红。

  纸钱烧完后,几人行祭拜礼后,顾行旻和顾行松久久没起来。

  苏有容抿了抿唇,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二,老三,为何碑上没有字?怎么是个无名碑?”

  顾行旻沉痛的看着一个字都没有的碑,垂在两侧的双手默默握紧,他咬牙。

  “大嫂,大哥现在还被挂着逆贼的罪名,现在给大哥立了碑,也不能让大家知道这墓碑为谁而立。”

  “只能是无名碑,不然被发现了,会连累我们的。”

  苏有容听后浑身一震,看着碑上空无一字,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死去后都不能拥有一个冠上自己名字的碑吗?

  这得多可悲。

  没有人再说话,碑前的菊花随着风而飘动,每个人脸上神色哀伤沉重。

  ……

  苏有容心情复杂难受,顾行泽此时心也煎熬着。

  他已经想明白了媳妇生气的原因,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不过他之前一直带兵打仗,军营里没什么姑娘,他那时一颗心也都放在兵书战场和家里人身上,对其他的事情没有过多关注。

  他不知要如何哄媳妇才能原谅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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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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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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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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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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