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相映自小宠爱一身,何曾被当众羞辱过,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苏有容度量大,对方认错,揪着不放太过狭隘,也得便宜。

  “没事,都是误会,就此揭过吧。”

  说话处事落落大方,已然不跟阮相映一个层面上,四周响起对苏有容的夸赞。

  “苏老板不愧是在乎脸面的人,这事干的漂亮。”

  “唉,阮家这丫头被宠得不像话,哪里像个大家闺秀,跟市井那帮小家子气的姑娘有何区别。”

  这些话一字不漏钻进阮相映的耳朵里,气得浑身发抖。

  她爹不耐让她坐下,她甩下脸色,冷冷说:“女儿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说完,不顾在场所有人,自顾自耍小脾气走出大门,为首的林家夫妇也显难堪。

  阮东的老脸丢得一干二净,陪笑朝各位拱手:“小女不懂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旁人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似的,阮家这丫头啊,以后谁敢上门提亲。

  这事当个小插曲揭过,苏有容凭着口才,认识了几个不错的商贾,大多做着酒楼生意,光是从经营上,她就学了不少。

  顾行泽始终跟在她身边,其他人见状卖他人情,压箱底的本领都愿意掏出来。

  苏有容后知后觉知道沾了顾行泽的光,刻意保持距离。

  “他们说,你听着便是,他们很多生意不在本地,今后与你没有生意上的矛盾,挡不了你的路。”

  顾行泽漫不经心道,无端给她添了底气。www.xiumb.com

  苏有容摸清底细,说话也放开许多,一来二去交识了不少人。

  顾行泽望着人群中熠熠生辉的苏有容,心头莫名发堵。

  后悔了,熠熠生辉的媳妇儿应该摆在家里独自欣赏。

  苏有容收获颇丰,宴会末尾,许晚将她送到门口。

  “傍晚风凉,留步。”

  苏有容笑意未收,双手抬起许晚的胳膊,见她眉间露出愁容,心中明了。

  “阮家之事,全是他教女不严,你别多想。”

  许晚睨她一眼:“你是我请来的客,她冲撞了你不说,还说那种似是而非的话,诚心让我下不来台。”

  “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索性以后没了来往,想多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苏有容宽慰两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你安心养胎,等孩子满月酒记得请我。”

  许晚被她逗笑,心中释然,见她独自一人,主动提:“我差下人用轿子送你回去吧,不然晚上在府上歇息一晚。”

  苏有容还没来得及拒绝,一直等在旁边的顾行泽现身。

  “我送她。”

  他就等着机会呢,苏有容只能他送。

  苏有容沉下思绪,淡淡阖眸,敛下眼底的不悦。

  目的性太强,他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许晚用眼神询问,大有她不同意立刻把她留下的架势,她只好轻笑同意。

  “那路上慢些。”

  许晚目送他们离开,顾行泽眉眼带笑,侧身把她护在身旁。

  “坐马车还是……”

  “多谢沈公子的好意,时候不早,在此别过吧。”

  顾行泽眉头一皱,反应过来,他成工具人了,苏有容利用他离开林府就要把他踹了。

  他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我可答应了林夫人,不把你安全送到家,我不放心。”

  苏有容淡定说:“我并非三四岁孩童,丢不了,沈公子以后……”

  她顿了顿,卡壳了。

  沈逸洲对她,对顾家都有种莫名的热情,尤其对她,总有种意味不明的亲近。

  她不是没有感觉,可她便宜丈夫或许死了,古代对于寡妇向来苛刻。

  她可不想被名声拖累,多挣点钱不好吗?将来有柏哥儿给她养老。

  再者沈逸洲从未挑明,由她说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自恋?

  苏有容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而罪魁祸首还在瞪他,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委屈,她心里越发堵得慌。

  他还委屈了,苏有容板着脸,算不上生气,态度稍冷。

  “沈公子,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以后注意些。”

  顾行泽怔愣,眸中暗淡几分,神情落寞。

  “苏老板,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他发不出声音。

  苏有容盯着脚尖,竟然也有股说不出的难受,但话已经说出,已然没了回头路了。

  “沈公子是聪明人,明白你我意思,先告辞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脚下加快,不敢回头看顾行泽。

  耳边尽是风声,快到家中时,她才停下来喘气,心中郁结依旧无法排出。

  苏有容吐出口浊气,懊恼低声骂了一句。

  见鬼了,明明是她先开的口,如今倒是她心里不舒坦了。

  沈逸洲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她如此纠结!

  苏有容来回踱步,烦躁不已,等到情绪平复下来,才缓缓朝家中走去。

  ……

  沙城内,阮府。

  阮相映挥手摔了青瓷茶杯,尖锐的指甲扣进丫鬟脸上的肉里,用力一拧。

  “贱人胚子,想烫死我?我在外面,回来还要看你爬我头上?”

  丫鬟跪在地上,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不敢吭声。

  阮相映没撒够气,抬脚踹在丫鬟的心窝处,朝外大喊。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呢,死哪儿去呢,姓苏的贱人多大来头,到现在还查不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小厮屁滚尿流跑到跟前,点头哈腰。

  “小姐,打听回来了!”

  阮相映余气未消,没好气说:“说啊,难不成还要等我给你倒杯茶,慢慢等你?”

  小厮诚惶诚恐摆手,咽了咽口水,开口说:“苏有容夫家姓顾,京城流放到沙城,如今就住在城东那边,后来在城内做点小生意,渐渐发了家。”

  “她嫁人了?已为人妇还出来抛头露面,真够不要脸的。那她如何认识沈公子?他们看起来交情挺深。”

  阮相映听到苏有容嫁了人,脸色稍缓,躺回塌上。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着脸说:“沈公子的事,小的哪敢打听,不过苏有容的夫君好像死了,她亲口说的。”

  阮相映腾的一下坐起来,兴奋说:“真的?原来是个寡妇。”

  小厮肯定点头,阮相映更高兴了,一个丧夫的寡妇,凭什么跟她争沈公子?

  “哎,还以为苏有容多厉害呢,京城破落户,还是个丧门星,跟她比我都觉得掉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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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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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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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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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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