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纱布一层层的缠绕,中间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你的手?”
难怪,她刚才舀粥用了左手。
凤九卿摇了摇头,有些失笑。
“太久没动手了,甩了几鞭子,倒是受了些小伤”
“无碍,我上战场受过的伤多了去了。”
“此等小伤,三两天便好。”
谢行止皱起了眉头,眼中带着一丝责怪。
哪有女儿家这般不娇气的,留下伤疤怎么办。
说罢,他拿起床榻前还未收拾的纱布,食指沾了些金创药的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
“极为普通的伤药,虽可以治伤,但总要留下疤痕。”
谢行止从腰间的包裹里寻找了一番。
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拿着一个云纹图案的白玉瓷瓶。
再一次坐在凤九卿身前。
没有等她开口,他拉过凤九卿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将纱布解开,手心处翻开的皮肉带着刺目的鲜血,暴露在谢行止的眼中。
他目光晦涩不明,下巴崩紧,用食指粘了些白色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凤九卿的掌心。
后者看着他,如玉般的脸庞带着一贯的认真。
“你对每一个病人,都如此吗?”
手心处传来一股刺痛,伴随着酥麻的感觉,让凤九卿的心中微微发颤,随口问出了这句话。
哪知……
谢行止的脸色变了变,眉宇间显露出了几分不悦。
“是啊,我对八十岁的老婆婆也这样。”
将纱布重新裹好,谢行止抿了抿嘴,嘴角下弯,桌上还散发着余温的莲子粥也没有了诱惑力。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守在门前,你可安心。”
凤九卿“……”
安心什么,他守在门前,倒是让她操心。
“你去躺在床上,装成我的模样。”
谢行止愣了愣神,想要拒绝,又想到了自己微薄的力量,有些泄气般的叹息了一声。
听凤九卿的话,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枕头上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的脑海中又回忆起不久前的画面。
佛心已经变成了一颗痴心。
“阿弥陀佛。”
索性,他将被子蒙在了头上,十分熟练的露出一双眸子,观察着门口的动静。
凤九卿吹灭了蜡烛,隐藏在营帐的角落中。
一个时辰后。
谢行止打了个哈欠,困感袭来,他用指甲掐了掐手心,让自己努力保持清醒。
可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香,许是昨日太过疲惫,谢行止睡了很久,睡到了午饭时间。
“糟了!”
他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凤九卿?”
谢行止小声低呼道。
军帐内哪还有凤九卿的身影,倒是桌上,重新换上了新的素菜。
谢行止刚要下地,低头一看,自己的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件素色衣裙。
嗯,是女人的衣服。
这营帐中,只住了凤九卿一人。
默念两声罪过,谢行止将衣衫叠好,摆放在床头,急忙出了军营。
侍卫:“哎呦,谢世子,您可醒了。”
“殿下去了南疆大巫师那里。”
“昨夜,南疆继任巫师刺杀殿下未遂,被殿下革去了巫师一职,现正在推举馨儿姑娘,为南疆新巫师呢。”
谢行止点头称谢,急忙跑向巫师殿的方向。
侍卫:“谢世子,您不吃饭了?”
他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刺客昨夜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自己怎么会睡的这么死。
还口口声声保护凤九卿,若不是凤九卿在,他的小命都要没了。
直到谢行止跑远,侍卫们收起了目光。
侍卫一:“哎你们看见了吗,谢世子是从殿下的营帐中出来的。”
侍卫二:“对对对,昨夜进去的。”
侍卫三:“我今个晌午的时候,还去里面送了饭菜,谢世子睡的可香了。”
侍卫四:“这么早,还未订婚便侍寝了?”
侍卫五……暗卫凤七:“你们在说什么呢,还不闭嘴,此事有关殿下的声誉,嘴边最好有个把门的。”
凤七:“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我定要在殿下面前掺你们一本。”
其实,这也不怪谢行止。
刺客是半夜来的,莫说谢行止,就连凤九卿都差点睡着。
凤九卿在昨夜晚饭前已经安顿好了士兵。
所以,继任大巫师顺利的迷倒了门口守夜的两名士兵,将自己放了进去。
而她不费吹灰之力,不等继任大巫师放出蛊虫,便一个手刃,拍晕了后者。
至于谢行止。
凤九卿看他睡的香甜,未忍心打扰,让人悄悄的将继任巫师拖了出去。
至于她,当然是趁着月色观察了一番谢世子。
在看到后者将她床头的罗衫抱在怀中时。
终于是一脸羞恼的离开了军营。
没有了睡觉的地方,凤九卿连夜惊动了巫师堂,审问此事。
可惜继任大巫师倒是个硬骨头,没有将李宸供出去,似是有什么把柄抓在李宸的手中。
凤九卿决定,将继任大巫师带回凤梧,慢慢审。
当谢行止赶到巫师堂的时候,馨儿已经接过了巫师权柄,参拜在正位上坐着的凤九卿。
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谢行止:“我来晚了!”
凤九卿:“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大巫师,你该给谢大师解蛊了吧。”
凤九卿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馨儿说道。
馨儿相信,倘若她敢说一个不字,那手中的巫师权柄恐怕会断成三截,巫师堂也会被凤九卿夷为平地。
她点了点头,老巫师已经将衣钵传给了她,包括罕见的几种蛊虫。
其中有一种名曰:“情人蛊。”
蛊虫十分霸道,可压制一切蛊。
馨儿摇晃着手中的木笼,看了看正位上端坐的凤九卿。
眼底突然出现了一抹狡猾,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是谁曾言,馨儿是一个骨子里清冷,生性坚强,不喜与人说话的少女。
如今南疆的危难解除。
这清冷少女,露出了属于自己的……
“殿下,此蛊可以解除噬心夺魄蛊虫。”
“不过,有一个小小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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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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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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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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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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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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