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深用毛巾抱着冰袋,给姜佳宁冷敷了一下手腕。
姜佳宁道了谢:“我自己来吧。”
方柏深避开了姜佳宁的手,“你现在不能触碰冷的东西。”
姜佳宁这才反应过来方柏深的话。
刚才薛凛安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紧急,现在心上微松,小腹那隐隐的坠痛感才又重新侵袭了她的感官。
方柏深帮她冷敷了一下手腕,找了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叫她涂上一层。
傅南弦走过来,皮鞋踢了踢方柏深的腿,“走。”
方柏深把药膏交给姜佳宁,跟着傅南弦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安全通道。
门关上。
随着声响轻微碰撞,傅南弦靠在墙面上,目光扫过来,“你是怎么想的?”
刚才方柏深和姜佳宁的互动,很熟稔。
在前几天的饭桌上,偶然的一次,傅南弦也只是隐约察觉到方柏深的异样,可随后他不仅没有听方柏深提起过,也没有听薛凛安提起。
可这一次……
方柏深靠在傅南弦的另外一侧,“什么怎么想的。”
“你喜欢姜佳宁?”傅南弦问。
年轻的男医生背靠在墙面上,单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眼神静静地落在墙角。
“嗯。”
方柏深承认了。
这样爽快,叫傅南弦都一时语塞。
“你……”傅南弦捏了捏眉心,“我跟你说过凛安对他那个女秘书的心思的吧……”
“我不知道,我是上次饭局才知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秘书。”方柏深转了身,“不过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
傅南弦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两个好兄弟身上。两男争一女么?
“我不期待有任何发展,”方柏深取下鼻梁上的镜片,在白大褂上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所以不用担心凛安。”
傅南弦看着方柏深离开安全通道,他点了一支烟。
其实,从小到大,比起来薛凛安,方柏深才是最有主心骨的那一个。
薛凛安年少的那一次车祸,他接到求救电话的时候,都慌张了一瞬,可方柏深却能十分冷静的询问地点。wWW.ΧìǔΜЬ.CǒΜ
只是,电话那头的女声也是怯怯的,说半天没说清楚路。
等到他们第二天晚上赶到的时候,薛凛安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一直守在他的病床边的,是徐家那女孩儿。
……
手术全麻之前,薛凛安清醒了一瞬。
就在他的手被硬掰开的时候。
被推上手术台,身旁有人影。
胃部的疼痛都已经感觉不甚明显了。
他刚睁开眼睛,就被头顶骤然亮起的手术大灯迫的闭上了眼睛。
全麻过后,他没了任何知觉。
大脑运转着,和这场手术,一起被带回了年少那时。
嘭的一声猛烈地撞击巨响。
钢筋铁骨的车身瞬间挤压变形,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破碎的车玻璃飞窜,划破了他的皮肤。
血肉模糊。
车前负责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疼痛是在一瞬间侵袭而来,他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感受,眼前被粘稠的鲜血遮挡住视线,脑子一片昏黑就晕了过去。
他是被小小的声音叫醒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能听到一声娇软童稚的声音,就是从车窗那边传了过来。
童稚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醒醒!还有人活着吗?你醒醒啊……”
他触目可及,能看到一只按在地上的白嫩小手,这只小手,正在尝试着探进来,去抓他染了血的衣角。
女孩子没有得到回应,“我去喊人……”
就在她离开的前一秒,他从破碎变形的玻璃窗中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惊喜的说:“你没事吗?”
“打……打电话……”
他勉强吐出几个字。
车祸伤到了他的脏器,肋骨也断了,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疼痛的抽气,意识一直游离着,不断的抽离,似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传入到他的耳中,又似是过耳又过,他再度昏过去的前一秒,只记得她把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我去找人!你等着我!”
……
伍楷和姜佳宁坐在外面的公共休息座椅上。
伍楷不断的自责着:“我该拦着老板回来的。”
他的确是以为老板输了液没事了。
姜佳宁靠在椅背上,“他怎么得了急性肠胃炎的?”
她没头没尾的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伍楷顿了几秒钟,脑袋才转过弯来,“是工作,这些天老板赶时间想要回来,就作息和饮食不是很规律,还有……”
“还有什么?”
“老板急性胃炎前,是刚吃了一份小面。”
“辣的?”
胃不好的人,绝对是禁辣刺激胃的。
更别提,方柏深说薛凛安这种有严重后遗症的人了。
伍楷说:“应该是吧,我那个时候在都家。”
姜佳宁突然转过头来,“饮食是你负责的?”
“不是,是许助理负责日常饮食和订餐的。”
“许媛呢?”
“许助理不知道这事,机票是老板临时叫我定的,我们先回来了。”
电梯门打开。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医院空荡静寂的地板上。
姜佳宁眼角的余光扫过去,“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从电梯内走下来的人,是叶芷澜。
姜佳宁和伍楷一前一后的站了起来。
叶芷澜走到两人的面前,眼光睨过伍楷。
这眼光看的伍楷后背发凉,他就决定先承认错误。
“薛夫人,我……”
“啪”的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分明。
伍楷一下愣住了。
“薛夫人……”
叶芷澜的巴掌,不是扇在伍楷的脸上,而是姜佳宁。
姜佳宁的脸侧过去,苍白的面庞上,手指印浅浅的逐渐显现。
叶芷澜怒目而视:“姜佳宁,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会用这种手段,算盘都谋害到我儿子身上了!”
头发散乱遮住了姜佳宁的面庞。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叶芷澜身后的人身上。
叶芷澜身后的是两位便衣民警,出示证件后,询问:“请问你是姜佳宁么?”
姜佳宁:“是我。”
“当事人出事是在你的住所,方便的话,麻烦跟我们去录个口供做个调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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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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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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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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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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