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跪在雪地里,不断地搓着她冻僵的身体,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包裹住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她的身上,用力的抱紧她,大声叫人。
那个时候,姜佳宁想,如果她有知觉的话,一定会看到。
她的嘴角有笑。
妈妈,其实还是在意她的。
……
姜佳宁发现,但凡是和薛凛安睡一起,她的睡眠质量就格外好。
闹铃都闹不醒的那种。
薛凛安的睡眠浅,被姜佳宁的闹钟闹醒,关掉后再看这女人,依然躺在枕头上没醒。
他一旦醒了就很难再入睡。
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有阮清秋的未接来电。
他回拨了回去。
可接通电话的却不是阮清秋,而是派出所的民警。
“是阮清秋的家属吗?她昨晚半夜报警,现在人在派出所里,情况不太好。”
……
姜佳宁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了。
她起来自己洗漱过,发现薛凛安不在别墅内,想必是先离开了。
她也不在意,就自己去厨房煎蛋热牛奶。
长岛这边别墅的餐厅,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视野开阔能看到别墅前大片的温室花园。
花园内四季如春,鲜花葳蕤,即便是在这样的初冬时节,大片的绿荫层叠,像是一副绚烂的油彩画。
之前几次出入长岛,姜佳宁就看见薛凛安坐在这餐桌前欣赏窗外。
有钱就是不一样。
会享受。
姜佳宁靠在餐桌前,喝着杯中的牛奶,欣赏着漂亮的景色,心情都不一样了。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铃声,姜佳宁一听眉眼就弯了起来。
她给奶奶设定的专属铃声。
她接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出现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看起来艰难的勉强去认报上的字。
一旁拿着手机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对老太太说:“你刚才不是说要跟孙女打电话么?这边看,已经接通了。”
“谁打电话?”
“佳宁啊。”
老太太撑着鼻梁上的老花镜,朝着手机看,“谁?”
姜佳宁朝她打招呼:“奶奶!”
老太太像是没看见,就又低头看报纸。
中年妇女急得不行,对姜佳宁说:“你瞧瞧,就这一会儿工夫,人就又不清醒了,刚才一直吵嚷着要和你通电话,这电话通了就又去看报纸了,跟个老小孩儿似的。”
“刘婶,”姜佳宁笑了笑:“你先去忙吧,手机架着就成,我看会儿奶奶。”
“好。”
刘婶把手机支在支架上,才离开。
老太太在老家土屋前面的阳光底下坐着晒太阳,窗户后面是大片的阳光,窗外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黄灿灿的,在乡下湛蓝色的天空下,格外好看。
姜佳宁拿着手机照了照玻璃外:“奶奶,你瞧瞧这里,还有牡丹花呢。”
老太太听见声音,这才看了过来,扶着老花镜:“这么多花啊。”
姜佳宁拿着手机照过去。
“是啊,这是玫瑰花,这是郁金香,还有不同品种的呢……”
老太太:“真是稀罕东西啊。”
“可不是呢。”姜佳宁瞧着老太太看得仔细,脸上也露出了笑。
转了一圈,再看镜头,老太太就已经坐在躺椅上歪着睡着了。
姜佳宁没挂手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长岛。
她低头看着老太太银白的发丝上被阳光照着,像是染上了一层金粉,眉目安详。
姜佳宁觉得和奶奶通过电话,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走出别墅,经过花坛绿化转弯,她拿着手机,分神去看脚下的台阶。
“喂!”
姜佳宁听到身后有人叫。
她扭头看了一眼,没人,再回头,眼前忽然站着一个黑影。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后脑就被猛地重击,眼前一黑,她往前栽倒下去,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黑影站在台阶上,急忙走下去,将女人给扶起来扛起,扔进停在台阶下的一辆车后备箱里。
台阶上,姜佳宁的手机依然亮着。
屏幕裂了。
石头台阶上沾着些刺目的鲜红,草丛里的蚂蚁绕而爬过。
……
另一边。
派出所。
伍楷去跟民警办手续。
薛凛安刚一进来,一道身影就朝着她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凛安……”
薛凛安单手把人给拉开。
阮清秋哭的满脸都是泪。
“昨天一直有人敲我的门,还有……就那种……铁棒落在地面上刮出来的声音,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就报警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的哽咽起来。
薛凛安叫她坐下,询问的看向民警。
民警说:“到物业查过监控,阮小姐的门外没有出现过人影。”
阮清秋:“有!他监控是做过手脚的!一定有人!我不是幻听!他说他死也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死也要带我走……”
伍楷:“阮小姐,离婚诉讼已经提交上去了,您等待就可以了。”
阮清秋摇着头,“不,不是的……”
薛凛安叫伍楷把阮清秋带上车,落后几步,民警说:“所里心理咨询师刚才过来简单询问了一下,说她的状态很不稳定,建议去看一看精神科。”
薛凛安把阮清秋先带到了公司,叫万斐给赵阔打电话。
万斐一连打了三个,朝着薛凛安摇头。
阮清秋应该是一夜没睡,现在精神有一直在紧绷中,宛若惊弓之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一惊一乍的,现在更是有些神经恍惚。m.χIùmЬ.CǒM
薛凛安直接联系了方柏深,叫了一个口风紧的精神科医生过来,先给阮清秋打了一针镇定剂。
方柏深没过来,跟他电话联系。
“要出精神科的鉴定报告么?”
“出一份吧,先保密。”
从休息室出来,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万斐说:“我叫人去查赵阔了,一有踪影就会过来报告。”
万斐退出去,带上门,薛凛安心中有一阵难掩的沉懑。
他靠坐在椅子上,拨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烟蒂燃起,透过淡淡飘散的丝缕烟气,他竟然想到了姜佳宁,甚至想起她留着印在香烟烟蒂上的口红唇印。
他抬头扫了一眼时间。
这个时间点,姜佳宁不知道醒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拨通了姜佳宁的电话。
铃声响过一轮,无人接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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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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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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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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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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